半夜,万籁俱寂,死一般的沉静笼罩着四周。
月亮藏进云层,几颗碎星在夜幕中散发着微弱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狂风在山谷间肆虐,恰似一头愤怒的野兽咆哮着,吹得思过崖上的松枝“嘎嘎”作响,好似在发出痛苦的哀号。
东辰转身欲走,神色冷峻,内心杀意已决。
他紧握双拳,暗暗发誓,若叶凡能挺过此劫,定要让赵半仙付出沉重代价。
身后,赵半仙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东辰的背影,那眼神中,审视与算计交织,深沉得如同一口古井。
“怎么?那小子的病不治了?”赵半仙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如同寒夜冰棱,刺向东辰。
东辰脚步微顿,周身似有无形气浪翻涌,冷然回首,目光冰冷:“我不信,这世上除你之外,无人能解火寒之毒。”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犀利与杀机,“两百多年前,我曾独闯碧霄宗,将其连根拔起,又把那碧霄世子叶寒衣千刀万剐。我至今都记得,他跪地求饶的丑态。但是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无回头之路。”
东辰目光一凝,声音平静却透着彻骨寒意,“倘若叶凡死了,我要你们整个药王宗为他陪葬,你,也必尝千刀万剐之苦!”他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如从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令人胆寒。
赵半仙霍然起身,虽身形佝偻,却气场陡变。
他怔了片刻,随后仰头大笑,声震山谷:“‘文武小剑侯’凌东辰,果然名不虚传,义薄云天,铁骨铮铮。老朽乃神武皇朝朝主‘剑帝’萧东决的结义兄弟,怎敢对小圣女无礼。之前那些,不过是试探少侠对小圣女的真心罢了。想来你也知道,小圣女身份特殊,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东辰听后,心中暗喜,怀疑却未消。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半仙,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震惊,又有愤怒,还有对友人病情的担忧。
他紧咬后槽牙,暗自思忖:“此人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东辰凝眉,沉声道:“当真?”
赵半仙神色一正,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看似古朴,却内蕴强大灵力,隐隐有光芒流转,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少侠请看,此乃当代人皇赠予老朽的‘神武龙玉’,是邙山七结义的凭证。它不仅能证明老朽所言非虚,还能辨别真伪。老朽对人皇的承诺,绝不敢违背,更不会加害其爱女。若我心怀不轨,这玉佩中的灵力便会反噬于我。”
东辰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熟悉。
邙山七结义的故事,他略有耳闻。当年东华国犯上作乱,国主率十万大军围困剑帝于邙山之巅,形势危急。
生死关头,仙门六位高手降临,助剑帝突出重围。
为表感激,剑帝与六人结为异姓兄弟。
然,初代人皇规定仙门朝堂两不相干,为保护六人,剑帝为他们各颁一块神武龙玉作为身份凭证。
东辰早年在“霸王略”战天下手中便见过一块,与赵半仙手中的这枚一模一样。
玉佩光芒流转,符文闪烁,有人皇皇道气息,隐隐与上官灵儿身上的灵力痕迹相似。
东辰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飞速回忆着种种细节,心中疑虑渐消,但仍有顾虑:“上官灵儿聪慧过人,若赵半仙真有害她之心,她定能察觉。可万一……”
“当真?”东辰心中虽有疑虑,但眼神已动摇,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
此时,赵半仙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包白色药粉,缓缓地喂给身旁的灵兽。
那灵兽本应凶悍异常,野性难驯,此刻却如泄气的皮球般萎靡不振,老老实实地趴在赵半仙脚下,似是臣服于他。
赵半仙笑着对东辰说:“少侠请看,这是老朽特制的‘摄魂散’,不仅无色无味,还能让灵兽瞬间听话。我药王宗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若我想害你们,直接在饭菜中下药,你们岂不是更要乖乖就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东辰见此,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再加上赵半仙之前的种种表现,虽有试探意味,但也并非毫无诚意。只是,他心中那最后一丝警惕,仍未完全放下。
他深知叶凡病情危急,不能再耽搁。咬了咬牙,东辰终于再次开口:“那前辈,叶凡的病……”
赵半仙见东辰态度软化,轻轻摆了摆浮尘,神色祥和:“来,过来坐。老朽已确定少侠并非居心叵测之人,定会全力救治你那友人。”
此时,山顶的氛围稍有缓和,夜明珠闪烁着柔和光芒,映照在两人身上,为这场对话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东辰犹豫再三,看着赵半仙拿出玉佩证明身份,又见识到特制丹药的神奇效果,最终缓缓落座。然而,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赵半仙殷勤地沏好一杯茶,茶香袅袅:“此乃‘灵山雨露’仙茶,珍稀无比,常人穷尽一生难觅一杯,少侠且尝尝。”
说罢,赵半仙自饮一杯,满脸陶醉。东辰起身,拱手致谢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茶水入喉,他顿感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但心中的警惕并未因此而放松。
茶盏刚放下,赵半仙眼眸中闪过精光,问道:“少侠可知,我们脚下这座深谷的来历?”
东辰一怔,回忆起陆悬壶之前的介绍,回答道:“曾听陆前辈提及,此谷名为百花谷。”
赵半仙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诡秘笑意:“不错,但老夫常称其为‘藏尸谷’。”
东辰心头一颤,惊问:“为何叫这名字?”
赵半仙半眯双眼,眼中寒意涌动:“哼,此谷之下,埋骨无数,皆是英雄豪杰。只因老夫瞧上他们的至亲,想与她们双修。”
东辰气愤填膺,怒目圆睁,太渊剑瞬间出鞘,直指赵半仙:“你这无耻之徒!”
就在他准备出剑时,突然天旋地转,眼前赵半仙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拼命运功抵抗,可毒素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
“该死!”东辰心中暗骂,双腿发软,他险些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握住太渊剑,强提真气,纵身扑向赵半仙。然而,此刻的他,身体已不听使唤,动作迟缓无比。
赵半仙身形飘忽,如鬼魅般侧身一闪,朝着东辰檀中穴点去,轻声笑道:“去吧!”
东辰顿时如断线风筝,坠入百花谷。谷中闷响一声,随后陷入死寂。四周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偶尔传来的风声,像冤魂的悲泣,令人毛骨悚然。
赵半仙伫立峰边,望着漆黑的深谷,脸上淫笑愈盛,喃喃低语:“灵儿小侄女,老夫为你所做的一切,望你莫要辜负。为了你这人皇唯一的后裔,莫说区区神武皇朝,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老夫也在所不惜。”
说罢,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向药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