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莉娜揉着双眼，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那股子被强光直刺的痛感让她忍不住低咒一声。拉特兰人……果然都是些神经病！这种玩意儿随身带着？不怕把自己也闪瞎吗？她用力眨了几下，试图尽快从那诡异的强闪光刺激中恢复，等到眼前不再是刺眼的白茫茫一片，而是恢复了巷子本来的昏暗时，耳边就只留下了莱薇塔那带着笑意的告别声的回响。
“你还好吗？”玛嘉烈似乎比她恢复得更快一些。金发库兰塔人站在巷口的月光下，确认周围没有任何能隐藏明亮光环的地方，莱薇塔的确离开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但更多的是惯有的沉稳。
“我现在相信拉特兰人都是疯子了，她能无视这种强闪？”维塔莉娜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随手摸了摸被刀刃划过的皮肤。那道由萨卡兹猎刀制造的伤口，在自愈能力下已经快要恢复，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这都什么人啊……跟那家伙说话累死个人。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繁华的城市中出现了一块被封锁的‘维护区域’，而且封锁得这么粗糙，一看就是临时起意。”玛嘉烈将剑枪背在身后“佐菲娅收集到了一些参赛选手的异常情况，我已经汇报给了罗德岛，我想你应该也会有兴趣了解一下？”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参加这次的比赛，但也许你说的消息能让多萝西从莱茵生命那多拿点资源？具体和什么有关？”维塔莉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玛嘉烈没有直接回答，她四下查看一番，确认周围安全后，才示意维塔莉娜跟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维塔莉娜最后看了一眼这条狼藉的窄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硝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是属于那个叫做莱薇塔的拉特安人留下的。那女人跟她的铳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怪异。
维塔莉娜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强光带来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
跟上了玛嘉烈的脚步后，两人离开了这个布满战斗痕迹的窄巷，重新融入了大骑士领的夜晚之中。
来到大街，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灯光仿佛瞬间将她们吞没，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荒诞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所以，”维塔莉娜侧头看着玛嘉烈，“你说的那个‘异常情况’，总得给个方向吧？不然我怎么跟多萝西开口？”
玛嘉烈目视前方，步伐沉稳：“具体细节，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现在，我们最好低调一些。”
“低调？”维塔莉娜嗤笑一声，指了指玛嘉烈身后那把在霓虹灯下依旧显眼的剑枪，“你背着这么个大家伙，跟我谈低调？卡西米尔的骑士是不是都对‘低调’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玛嘉烈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脚步略微加快了一些。
两人走在卡西米尔的街道上，霓虹灯闪烁，流光溢彩的广告牌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周围的骑士邀请赛海报随处可见，每一张都设计得极尽夸张之能事，仿佛骑士们不是去比赛，而是去参加什么选美大赛。
维塔莉娜的目光扫过其中一张，上面印着一群全副武装、盔甲擦得锃亮的骑士，一个个表情肃穆，摆着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底部用卡西米尔语和维多利亚语龙飞凤舞地写着“辉光骑士团”几个大字，字体还特意用了金色，闪闪发光。
“今年的赛事还真是热闹。”她随口评价道，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弄，“啧，辉光骑士团……这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钱多得发光吗？还是说，他们的盔甲都是纯金打造的？”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审美倒是挺符合卡西米尔一贯的风格——浮夸，耀眼，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玛嘉烈瞥了一眼那张海报，眼神似乎在那群骑士中为首的一人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们……”玛嘉烈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似乎在斟酌用词，“……曾经是卡西米尔最负盛名的骑士团之一。”
“哦？‘曾经是’？”维塔莉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玛嘉烈，“听这口气，这里面有故事啊？不介意分享一下吧，反正走路也挺无聊的。”
玛嘉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晚些时候，临光家旧宅。
临光家的大宅依旧气派，维塔莉娜走进熟悉的大厅，一眼就看见佐菲娅已经坐在长桌旁等候多时。
她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眉头微微蹙着，显然心思不宁。
“担心死我了，你们俩都没事吧？”佐菲娅一见玛嘉烈和维塔莉娜从玄关进来，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快步迎了上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我差点就要派人出去找你们了，这么晚……”她顿了顿，看两人身上除了些许尘土，并无明显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看来今晚过得很精彩。”
“精彩？算是吧。”维塔莉娜毫不客气地在长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手将沾了些灰尘的斗篷解下，搭在椅背上，“刚才遇见了无胄盟的人，商业联合会这次倒是下了血本，找了几个真正能打的家伙。”
她瞥了一眼桌上凉掉的茶，又看了看佐菲娅面前的文件：“我都打算认真了，结果那人一看见玛嘉烈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或许是察觉到了你认真了才跑的也说不定。”玛嘉烈端着两杯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过来，一杯递给维塔莉娜，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茶香袅袅，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少来这套。”维塔莉娜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热度恰到好处。“我猜你大晚上让玛嘉烈把我从那种鬼地方叫过来，不是为了听我说这些破事的吧？”
她环顾四周，这大厅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某个总是板着脸的社畜中年人的身影，空气似乎都轻松了些。
“玛恩纳呢？又躲起来加班了？还是说，终于想通了，给自己放了个假？”
佐菲娅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走回长桌边，轻轻拉开维塔莉娜对面的椅子坐下，沉默了片刻。
“玛恩纳辞职三个月了。”她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深潭。
维塔莉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挑了起来：“辞职？他？那个工作狂？”
“他去哪儿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什么都没说。”佐菲娅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欣喜？
“就留下了一封简短的辞职信，然后拿着他以前当游侠时期的那套旧武器，离开了大骑士领。去向不明。”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动用了一些关系去查，但……毫无头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走就走，还真够洒脱的。”维塔莉娜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玛恩纳，我还以为他会把自己焊死在办公桌上。难道他还真打算重操旧业，去当个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还是准备去哪个犄角旮旯里隐居，写一本《社畜逃生日记》？”她嘴角撇了撇，“所以，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宣布临光家少了个顶梁柱，多了个失踪人口吧？虽然我也很好奇我妈的名字为什么会和玛恩纳有关系，但这应该不是重点吧？”
“的确，玛恩纳的事情并不是今晚的重点，重点是我看了几场今年的比赛录像，其中有一些骑士团表现得……相当……异常。”佐菲娅拿起一份文件递给维塔莉娜，神色比刚才沉重了不少。
维塔莉娜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纸张上印着一些比赛的截图和数据分析，密密麻麻的。
“异常？怎么个异常法？”
“辉光骑士团。”佐菲娅直接点出了名字，她转过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但眼神却没有焦点。“一支由沙滩伞公司赞助的新骑士团，在预选赛中表现得过于强悍。几乎每一场都是……碾压式的胜利。”
“沙滩伞？”维塔莉娜眉毛拧得更紧了，这公司在哥伦比亚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他们突然冒出来，财大气粗，直接砸钱组建了这支骑士团。成员……背景都很模糊，查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更奇怪的是，他们使用的法术……”佐菲娅的声音压低了些。
“法术？”维塔莉娜放下文件，终于来了点精神。
“他们使用的，”佐菲娅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几乎像是在耳语，“是类似乌萨斯内卫的那种，疑似‘国度’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