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么中气十足的怒吼,小以宁心中的担忧立马散去,遂好奇的问道:“虎哥儿,舅舅的脸真的毁啦?”
她这一路已经听到“暖妃”吐槽,熊孩子以后怕是要戴人皮面具维持脸面了。
“没呐,二皇子有鼻子有眼,比咱们村的林麻子好多了。”林寅虎很实诚地回道。
小以宁:-`д′-,有鼻子有眼?
小娃努力回想村中的林麻子,终于在边边角角的记忆中找出一张脸,此人是天生没鼻子,但有两鼻孔,只是配上满脸的红疙瘩,瞧起来格外怪异。
不只是小以宁,熊孩子也见过此人。
因此,熊孩子在听到林寅虎的话后,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又怒吼一句:“虎哥儿,本皇子哪有这么丑!”
说着,他便飞奔至少年身后,誓要与他一决高下,为自己证明。
林寅虎察觉到身后来人,连忙伸出手臂将其抱住,并提醒道:“二皇子,您喜欢晴姐儿也不能出去,晴姐儿是个药罐子,可不能被您过了病气。”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回怼:“虎哥儿,你在胡说什么呢?”
“啊,我说的不对吗?”林寅虎一脸茫然地反问。
两小只:(* ̄m ̄),根本不对!!!
两个小娃对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一副根本不对付的模样。
闹闹腾腾中,泽华殿的大门最终被小顺子彻底打开,三小只也十分默契地离门保持一米安全距离。
小以宁细细打量着熊孩子,只见他身穿中衣,所有外露的肌肤全都缠上布条,只留一双眼睛与苍白如纸的嘴巴在外头。
若非相思子明确与她说他得的是疫症,她都以为他与宋丞佑一样中了毒,这装束竟一般无二。
这时,林寅虎也开始后怕地介绍起熊孩子身上疫病的来历,以及这几日经历的事。
“晴姐儿,你不知这次有多凶险,二皇子本来是要与皇上一道去天山祭祀,向天神宣告他的储君之位。”
“谁晓得就在三日前,二皇子又想试穿了一下前些日子做好的祭服,结果换过衣服后,才不过三个时辰便开始发高烧。”
“崔太医过来给他诊治,竟说此病症脉象与他在兖州遇到的一模一样,他虽及时给二皇子开了方子,将病抑制住了,可二皇子的脸却开始生疮流脓。”
小以宁:Σ(っ °Д °;)っ
兖州的疫病?
此病过去将近一年了,竟也能传入宫中?
小娃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道浓浓的寒意。
她回想起当初父亲和大舅舅从兖州回来时的凄惨模样,依然历历在目。
即便他俩日日吃着高价补身丸,涂着特制的护肤膏,看似身子已经恢复如初,但依旧虚着(此事从她爹娘一直未同房,爹主动守重孝便能猜出)。
而且他人若是细瞧,还是能发现脸上那细微未平的疤痕。
想到这里,小娃心中原本消散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
林寅虎并未察觉小堂妹的异样,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小伙伴,继续声音低落地说道:“前两日二皇子叫的老惨了,我每日都得抱着他,他才睡的着。”
晟泓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纠正道:“分明是你说害怕,要抱着我睡。”
许是有亲人在场的原因,林寅虎听到此言,便毫无预兆地落泪,他伸手抹了抹,带着哭腔,毫不犹豫地承认:“我自然是怕的。”
晟泓童瞳孔一震,随即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瞧这个爱哭鬼,紧抿着唇低声嘟囔:“真是个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
一旁的小顺子见两小只忘我地上演兄弟情深,无奈地摇摇头,低声提醒道:“二殿下,您吓到乐安郡主了。”
熊孩子这才想起外头还有个关心他的小不点,急忙转头望去,便见她傻傻地瞪大了双眼,一副对他无比担忧的模样。
他难得语气软和,昂着小脑袋,宽慰一句:“本皇子过些日子便能痊愈,到时我父皇诞辰,本皇子册封太子,晴姐儿可得记得向我行礼。”
小以宁立马回过神来,瞧着他得瑟的小模样,又觉这担忧纯属浪费感情。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熊孩子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讨喜。
她敷衍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管这洋洋得意的小屁孩。
小娃侧眸望了一眼天色,便对林寅虎说起正事:“虎哥儿,方才晴姐儿在天山下面,好像瞧见诗堂姐啦!”
林寅虎闻言一愣,眼角的泪顿时凝固,他露出难以置信地眸色:“阿姐?不可能,太奶说了,我既然来了燕京投靠小叔叔,就不会让其他人来燕京,免得小叔叔不喜,连我都要赶出去。”
小以宁:→_→,这表里不一的太奶,倒是对她爹颇为了解。
小娃嘟起嘴,便未再说什么,她过来只是提个醒。
当时她可是瞧的真真切切,林以诗推了个男人来燕京的,她虽未看清那男人是何身份,但于当下而言,这堂姐定是吃不了一点好,说不定还会败坏自身名声,导致退婚。
晟泓童见小娃似乎闷闷不乐,便不愉地对小伙伴说道:“虎哥儿,晴姐儿又不会骗人,你还不信她?”
林寅虎挠着脑袋,犹犹豫豫地回道:“啊,我没有不信晴姐儿,只是......只是在想我阿姐来燕京,是不是家中出了事?”
听到此言,小娃才继续将看到的情形告知:“阿诗堂姐还推了个男的,那男的......”
小娃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大为震惊地打断:“阿姐还推了个男的?阿姐她在家时,阿奶都舍不得让她干重活,她怎可能有这般大力气?晴姐儿是不是看错了。”
这次,熊孩子也没站到她这边,跟着附和:“晴姐儿定是瞧见相似之人,虎哥儿的姐姐上个山还要让那个江大哥扶着,弱不禁风的,怎可能推男人”
小以宁:......
连续被两次质疑,小娃便无奈地转移话题:“晴姐儿还要去浣衣局找陆姐姐玩,舅舅,虎哥儿,晴姐儿下次找你们。”
此言一出,熊孩子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语气不善地骂道:“陆佳宜那么蠢,你还找她玩,你是不是傻?”
谁知,这小娃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扬起他极为熟悉的自得表情,回复道:“上官姐姐给了晴姐儿十两,让晴姐儿交给小顺子叔叔,请他帮忙去看一眼陆姐姐。”
小顺子:......
两个小少年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小顺子。
林寅虎咽了咽口水,满声惊叹:“小顺子公公看一眼,就值十两!”
晟泓童也坏笑着调侃:“小顺子,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呀!”
小顺子赶忙拱手作揖,“二皇子,您可冤枉奴了,奴在您身边侍奉,是泽华宫总管,这浣衣局,奴怎可能会亲自去?”
小以宁连忙接话道:“小顺子叔叔放心,晴姐儿知晓小顺子叔叔要照顾舅舅,所以晴姐儿要亲自帮上官姐姐啦!”
小顺子:-_-||,我真是谢谢你!
他心中倍感无语,再次向小娃拱手作揖,道谢:“多谢乐安郡主体谅奴!”
小娃心安理得地收着谢意,摆着手,绽放灿烂笑容:“不必客气啦,晴姐儿收了上官姐姐的银子,自然要帮她啦!”
众人:......,原来是你想赚这笔银子!
小娃把话说完,便背起小胖手,在众人无言以对的注视下,左摇右摆地离开。
两个小少年探出脑袋,凝望着小娃欢喜地背影,展示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
林寅虎既羡慕又崇拜,感慨道:“晴姐儿不愧是小婶婶的女儿,赚钱的本事真厉害!”
晟泓童则翻了个白眼,吐槽:“真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随即,他便话锋一转,对小顺子说道:“我有些乏了,有事禀报待我醒了再说。”
小顺子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恭敬地询问:“二殿下不等福宁宫的消息了?”
熊孩子的眼珠子再次往上翻了翻,嫌弃地斜睨着他:“你真蠢,晴姐儿都过来了,我父皇必定安然无恙。说不定父皇就等着我过去,好趁机罚我一次。”
说着,他便厌恶地瞟向外头已经被打地气息微弱的小太监:“此人欲谋害本皇子,送往内侍省,从重发落。”
小顺子暗暗偷笑,连忙应承下来。
林寅虎也在这主仆俩谈话间,慢慢露出愁绪,见小伙伴交代完事,便说道:“二皇子,你可否借我些银子,我想出宫寻一下阿姐,趁我小叔叔还未发现她,把她送回林家村。她从家中偷偷跑出来,我太奶让我瞒着小叔叔呢!”
晟泓童点了点头,并未拒绝,毫不客气地回敬:“你阿姐也是个笨蛋,与男子混在一起,还被晴姐儿撞见。上次她被忽悠日日给裴逸送毒汤,这次更是离谱,连家都不顾了。”
林寅虎耷拉下脑袋,愁苦地长叹一声:“如今我只盼阿姐莫要被他人利用,给小叔叔和小婶婶添麻烦。我得赶紧给家里报个信,阿爷和阿奶都快急得火烧眉毛了。”
小以宁并不知晓这两人早已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并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把她给忽悠过去。
此刻,她又一次受到相思子的话语摧残,其因自然是上官如意用来打点的银子。
“小丫头,你那陆姐姐在浣衣局罚当小宫女一年,正巧皇上也让我先在宫里待着,不如你将这银子给我,我时不时去浣衣局,照应一下你陆姐姐。”
小以宁歪着脑袋,斜眼看着他,拒绝了这个提议:“大叔,你还是好好在我舅爷爷身旁还债吧,天仙子姐姐她们还在我舅爷爷手里当人质呢!”
“暖妃”那柔弱的面色一僵,快速扫视着四周,将小娃扯到角落,连声音都破防成男声:“你...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小以宁晃了晃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理所当然地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方才猜的,大叔承认了哟!”
相思子:......
小娃成功拿捏,“暖妃”也终于闭上自己呱噪的嘴,闷不吭声地牵着她走往浣衣局。
至于方才那话,确实是小以宁自己猜出来诈他的。
药谷里真正的还债牛马应当只有相思子一人,天仙子姐姐与他夫妻一体,在给舅爷爷打工的同时,四处寻找赚钱的门路让他可轻松一些,至于其他人早就被舅爷爷收编成为正式员工。
看似董事长——相思子,其实是药谷里最穷困潦倒的大冤种。
小娃甚至猜测当年上药谷要钱的那些人,都是舅爷爷特意派过去的。
不过这些想法,小以宁只是在肚里转圈圈,并未说出来,她对着牵她的伪女人弯弯眉眼,言道:“大叔,等下您在浣衣局门口等晴姐儿就好啦,您去瞧陆姐姐,会给陆姐姐带来危险哒!”
“暖妃”略微诧异地垂眸,对上其认真的眼眸,注视片刻,便学起女子姿态地咬了下唇,弯腰将小娃抱起,酥酥软软地宠溺道:“小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咋长的,真想敲开瞧瞧。”
“自然是女学教的好啦!”小以宁推诿着微笑回复,随即便在他耳边轻言道:“天仙子姐姐说,她为大叔研制出新的毒药啦!”
“暖妃”——相思子心中的丝丝郁气顷刻间消散,顿时喜笑颜开,眼里满是腻人的甜意,“我就晓得天仙子时刻惦记着我,日日都想毒死我。”
小以宁:( ̄- ̄),果然这对小夫妻走的是相爱相杀的剧本!
相思子侧眸瞥了小娃一眼,此刻他看她相当合眼,并顺势刮了刮她的小琼鼻,用酥掉骨头的语气感叹道:“难怪皇上对乐安郡主如此宠爱有加,即便是与我一同在龙池泡澡时,也常常提及你的名字。今日一见,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将你留在宫中,不舍让你离去呢。”
突然的称呼转变,小娃便知有不对劲,她赶忙将头靠在“暖妃”肩上,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就见不远处有一宫女在树后探头探脑,似在偷窥着他们。当发现自己的目光时,那宫女还迅速躲回了树后。
小以宁凝视了片刻,便转过身,对上“暖妃”的戏谑眼神后,乖巧地依偎在他的颈窝,不再言语。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宫女的视野中,而那位窥探者也随之迅速地离开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