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杨易航,虽然过程出乎意料,不过在凯特琳阿姨的妹妹蕾欧娜公主的帮助下,我和诺无与里昂德尔骑士一同前行,也是成功来到了灵力波动处。尽管在此之前我设想过无数可能,但在亲眼见到这片“海底世界”后还是惊到了。
置身于这片被凝固海水环绕的沉没森林,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沉重。脚下是松软湿滑、覆盖着千年腐殖质的泥土,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发出“噗嗤”的声响。四周是高大得近乎畸形的古木,它们的树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灰败感的深绿色,虬结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幽蓝色的水幕穹顶,投下大片大片扭曲的阴影。
光线透过数十米厚的静止水壁,被过滤、扭曲,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幽暗的蓝绿色调,让整个森林仿佛始终处于黄昏与黎明的交界,充满了不真实感。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四人踩在泥土和落叶上的脚步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响,更添几分诡秘。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周围。”里昂德尔走在最前面,步伐依旧沉稳,眼眸扫视着前方的每一个角落。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装饰古朴但显然绝非凡品的骑士短剑,剑刃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杨易航紧随其后,精神高度集中,全力感知着那混乱灵力场中可能存在的源头。他能感觉到,越是深入森林,那种令人不安的灵力乱流就越发明显,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阴影中窥视。
诺无则显得有些紧张,她紧紧跟在杨易航身边,警惕地左右张望,一只手还不自觉地抓住了杨易航的衣角。这片森林的气氛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而千岁,一开始的兴奋和考古热情,正在被这糟糕透顶的步行体验和压抑的环境迅速消磨。
“这什么鬼地方!路都没有!”他一边费力地把脚从一滩特别湿软粘稠的淤泥里拔出来,昂贵的定制皮鞋已经彻底毁了,沾满了黑乎乎的泥浆和一些腐烂的植物残渣,一边烦躁地抱怨“又湿又滑!我的鞋!这双限量版的!”
他试图找些相对干燥的地方下脚,但往往判断失误,一脚踩进积水坑,泥水溅了他一裤腿。
“还有这些该死的藤蔓!”一条垂下的、带着尖刺的墨绿色藤蔓挂住了他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外套,扯开了一道小口子。千岁气得一把将其扯断,狠狠地摔在地上“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空气沉闷潮湿,带着浓重的腐味和盐碱气,让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粘乎乎的非常难受。他那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沾上了不知是露水还是冷凝水珠,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额前。
“喂!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千岁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冲着前面的里昂德尔和杨易航喊道“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走?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里昂德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根据灵力波动的指向,源头应该在森林的中心区域。我们没有地图,只能循着感应前进。”
“感应?什么狗屁感应!”千岁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衣领,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这鬼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谁知道你的感应准不准?万一走错了呢?我们是不是在绕圈子?”
杨易航皱了皱眉,转过身:“里昂德尔先生的感知不会错。如果你觉得难以忍受,可以留在船那边等我们。”
“留在船上?开什么玩笑!”千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是我提供的船!是我发现的这片遗迹!凭什么让我在里面等?功劳都让你们占了?”
他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幽暗树林,挫败感达到了顶点:“我受够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冒险!就是在又脏又臭的林子里当野人!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去参加哪个无聊的商业论坛!”
“我的衣服全毁了!鞋子也完了!”
“这里又闷又热,空气还这么难闻!”
“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泥!”
“我们到底在找什么?一个破能量源?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能让我爸立刻把公司交给我吗?!”
他的大少爷脾气彻底发作了,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保证,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礼貌。恶劣的环境、身体的疲惫(对他而言)和前途未卜的焦虑,让他变得焦躁而易怒。
诺无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嘀咕:“吵死个人了!跟个麻雀儿一样叽叽喳喳的!烦求得很!”
杨易航没有理会千岁的抱怨,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感知灵力和观察环境上。他注意到,周围的树木形态似乎发生了变化。一些树干上开始出现奇异的、仿佛自然形成的螺旋纹路,而那些垂落的藤蔓,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墨黑,并且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里昂德尔先生,”杨易航低声提醒“周围的植物……好像有点不对劲。”
里昂德尔点了点头,他也早已察觉:“小心,我们可能接近核心区域了。这里的灵力更加活跃,而且……带着一种侵略性。”
就在这时,千岁为了发泄不满,一脚踢向了旁边一丛特别茂盛的、带着尖刺的深紫色灌木。
“妈的!什么破玩意儿都跟我作对!”
然而,他的脚还没碰到那灌木,异变陡生。
那丛看似静止的灌木猛地一颤,几条原本垂落在地、如同死物般的墨黑色藤蔓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弹射而起——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带着破空之声,直扑千岁的脚踝和小腿。
“小心!”杨易航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出声警示,并下意识地向前迈步。
但千岁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和冰凉的缠绕感,低头一看,只见几条粗壮的、布满吸盘状结构的黑色藤蔓已经死死缠住了他的脚踝和小腿,并且正在迅速收紧,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他,要把他拉向那丛蠕动的、仿佛张开了无形大口的灌木。
“啊!!什么东西!放开我!!”千岁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大叫起来,拼命挣扎,但那藤蔓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他整个人被拖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被拖走。
“别乱动!”里昂德尔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千岁身旁。他手中的骑士短剑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光,精准地斩向那些缠紧的藤蔓。
“唰!唰!”
剑光闪过,坚韧得超出想象的藤蔓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少量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暗绿色汁液。
然而,这仿佛捅了马蜂窝。
霎时间,周围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
无数潜伏在阴影中、缠绕在树干上、垂落在地面的墨黑色藤蔓如同被触怒的蛇群,疯狂地舞动、弹射,从四面八方朝着四人席卷而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活动的黑色罗网所笼罩。
“后退!背靠背!”
里昂德尔厉声喝道,短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守护的银光,将靠近的藤蔓纷纷斩断。但这些藤蔓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极其坚韧,斩断一批,立刻有更多的补上。
杨易航立刻将诺无护在身后,长剑之上灵力凝聚,将袭来的藤蔓击退或震碎。诺无也顾不上害怕,立刻操控影子抵挡着藤蔓的攻击,黑影与藤蔓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千岁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刚才那一下差点被拖走的经历让他心胆俱裂,此刻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护住头脸,发出无意义的尖叫。
“救我!快救我!里昂德尔!杨易航!你们快想办法啊!”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充满了绝望。
然而,藤蔓的攻击无穷无尽,而且它们似乎具有某种智慧,开始试图从地下、从头顶发动袭击。一条特别粗壮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落叶下钻出,如同鞭子般抽向杨易航的后背。
“杨易航!后面!”诺无尖叫提醒。
杨易航猛地回身,一剑轰出,灵力爆发,将那藤蔓前端炸得粉碎。但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另一条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了他的左臂,迅速收紧,尖锐的倒刺甚至划破了他的衣物,带来一阵刺痛和麻痹感。
与此同时,更多的藤蔓如同潮水般涌向看起来最弱、且已经失去抵抗意志的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