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补了1k，终于追平了，日均4K，25\/1\/15）
……
……
“emmm……有趣！”
看着088的嵌合与司颜全家桶断开，陈牧舟微微皱眉，神情有些意外。
“司颜还有这种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司颜的调用中翻找了一阵子，并没有找到切断嵌合的可选项。
“那就是088的问题了，不愧是不可移除的垃圾权柄……”
陈牧舟啧了一声，抬手将光幕提到面前，“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留了日志。”
司颜对‘调用’没反应，对司灵的态度不太对劲，他心有不甘，趁着司颜修仙上瘾，索性将088这个只能当‘情绪树洞’的黑箱单拎出来，与司颜全家桶做了嵌合。
一来看看司颜是不是还在无动于衷，不管调用死活，
二者，从司颜视角，反方向测试一下她在面对胜者调用时，‘败者食尘’的实际效果。
为此，陈牧舟将088进行了孤立，划到了蓝图上属于司颜那一片。
结果不坏，嵌合刚完成，司颜便使用了088，陈牧舟开启日志，接受了她的调用申请。
日志记录到了调用激活的状态，时间戳、算力、激活坐标、时间轴长度等参数，一应俱全。
“还真是细啊。”
看了眼精确到纳秒级的调用时间轴，陈牧舟啧了一声，神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
司颜对黑箱说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回应，并没有回馈在日志上。
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也与他针对了司颜这么久后，观察到的实际情况吻合——反过来说，他玩转司颜的调用，司颜那边能得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
“不枉我又是丢皮鞋，又是写剧本的……”
两相结合，陈牧舟的神情通透，对此表示满意。
“只暴露时间和坐标等状态信息，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既然如此……”
司颜跳脱了剧本，没有按陈牧舟的预期行事，但该拿到了结果和数据都到手了，而且还有了保险验证，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拿司颜的调用搞事情了。
以这些确凿的状态参数效果为基础，一件比给司颜续上剧本更要紧的事情，立即在他的脑海中尖锐的爆鸣了起来。
“时机……终于到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摸出那枚盛放着骨片的盒子，眉眼间带上一丝心愿即了的从容，对这个附带的‘战利品’，他吸收起来，也将再无顾虑。
陈牧舟平复下情绪，强忍住揭开它的神秘面纱，一睹其中秘辛的激动，转而冲舰娘问道，“晨曦，我们到哪儿了？”
“……还有二百公里到菌海。”
“掉头，向西，去胧城那边的山里。”
“噢。”
舰娘颔首，晨曦号随即转向。
陈牧舟则把玩着盒子安坐在沙发上，一会看看战情图上的嵌合体进度，一会构思着013、033等新权柄的可落地应用。
两个小时后，晨曦号飞过了胧城巨坑，深入氤氲着雾气的重峦叠嶂，又继续向西，最终飞越了一片积雪的险峰，离开了神州的地界。
“阿听……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扫了一眼穹顶外荒凉陌生的景象，陈牧舟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打开盒子，将骨片取出。
将骨片如硬币般在指尖摩挲、把玩片刻，他一把将其攥入掌心，调出蓝图，开始了调用吸收流程。
第四十三枚调用。
001-殇。
蓝图值：0.0。
“……”
陈牧舟身形凝滞，期待与激动之意仍旧挂在脸上，神情却逐渐显得僵硬。
他试着挑眉，或抽一下嘴角，但这枚调用的描述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中了石化魔法一样，怔愣出神。
几分钟后，陈牧舟面无表情的抓了抓头发，展开了001的描述。
如同它的序列号一般，001的调用只有一个——殇。
这是一个有二级描述的调用。
陈牧舟似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故作轻松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便点选了展开。
“自由基超积……含菌群超活化……”
调用的二级描述内容洋洋洒洒，内容枯燥干巴，如同一篇论文，但这并不妨碍陈牧舟从头啃到尾，并理解了它的内容。
“还真是被我猜到了……”他自语着，莫名感觉鸡皮疙瘩在身上蔓延。
“001……”
陈牧舟提起双手，奋力的搓了搓脸，好生的缓了一缓。
“……原来如此，我懂了！！”
良久，他神情一松，顺手关掉蓝图，仰躺在沙发上。
“晨曦，回去吧，去菌海北边，我们去找茸茸。”
“是，舰长。”
飞船再度机动转向，划出一个掉头的大圈，感受着澎湃的离心加速度，陈牧舟闭上眼睛。
信息太过详实，已经没有测试这个调用的必要了。
如果繁盛的本质是快速生长，那么这枚权柄司掌的，便是‘快速生长’里的一个关键环节：
有害自由基积累、蛋白质氧化变性、生物体抗氧化性衰竭、退行性变化……
这是大多数生物体必经的生命进程——衰老。
自然衰老，或者叫内源性衰老。
在‘快速生长’的繁盛语境下，殇权柄调用的‘衰老’，也有了‘快速’这个定语。
自由基，也被称作‘游离基’，生命体内一种具有非偶电子的基团，
自由基在生命体内累积，是造成衰老的主要原因。
而在生物体内，自由基的物质来源有二，一是生物体细胞，二是生物体菌群，
殇权柄可以活化这些菌群，额外为‘衰老’添加一层燃薪，给‘快速’再提速。
而菌群活化引起的菌群失调、增生，甚至会使生物体跳过衰老的阶段，直接死亡。
拿人类举例：
人体内的微生物有五百至一千种，数量有惊人的一百万亿，是人体内细胞总数的十倍，
把这些菌群择出来，其质量竟占人体的1%至3%，平均有三斤重，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肝脏的重量，
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大一坨东西，在人体内活化起来会有什么效果。
死亡。
快速的死亡。
快速衰老所指向的结局，依然是死亡。
在神州语境中，殇指未始即终，
而在繁盛体系下，快速生长，本应与快速死亡相伴，因为后者是前者必不可缺的一环。
司根调用出来的荆棘，几秒之内，就能成长成型，它也理应在几秒之内，衰老、枯萎、凋零。
这或许才是繁盛正常的状态。
生命在短时间内明明灭灭，于几秒钟内结束一生，不断迭代，不断进化，变化从始至终，就像席卷蓝星的一场最暴虐，最疯狂的化学反应，
司颜那跃动厮杀的相反应釜，与之比起来，也显得小打小闹了。
物料杂糅，翻翻覆覆，新物种在几小时内诞生，又在几分钟内灭绝，曾经一个漫长的生物地质纪或许会被压缩到一天之内，单细胞生物或许可以在一天之内进化成顶级掠食者……
只有能源和物质的上限，才能为这种暴虐套上枷锁。
这……或许才是繁盛爆发真正的样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司根调用的植物生长到成体，便不再衰老，而是成为了存量，
异化者体内的肠道菌群，仍旧如温顺的绵羊一般，为异化者补完身体机能，为其生命活动保驾护航。
“图教授说，快速生长被拆解为1024份，司殇是第一份……”
一幅新的图景，在陈牧舟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司殇死了。
它的死，让繁盛慢了下来。
而它的死因……
中微子聊天群里，那些司主们曾经提到过，蓝星的核武器，都被用来炸死司殇。
至此，殷堡的核火天降有了解释，
核火天降之前，高分子研究中心设施下，那些第一代司茸们暴虐厮杀的场景，便该是司殇死前，繁盛的样子。
“……这不是阿听的调用啊。”
陈牧舟收起思绪，又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些成片的、纷扬如雪的骨片、望曦城爆发的骨灾……并不是朊环境。
那是司殇的环境。
那是衰老、死亡、菌落活化的终点，所有有机物归于自然，土归土尘归尘，只留下代表他们存在过的雪色结晶。
“殇调用依然在，那就是说……”
殇权柄还在，但它到了别的司主手中。
确切的说，是到了协议的手中。
要不然，司茸不会称铬环境南边的骨海为朊环境。
“还有……”
人类用核武器攻击司殇，说明协议方与人类早就建立了联系，
那时，神州帝国的行政中心还在殷堡，殷妃央还是一个分封在外的郡主，
而苍曦帝国的通告中，整个殷氏皇族和帝国的满朝文武，都折损在了那场核打击中。
陈牧舟只感觉细思极恐。
“还还有……”
朊……在神州语境中，是为蛋白质的意思，而殇的自由基，天克蛋白质，它会使蛋白质氧化变性，而蛋白质变性，又是衰老在微观层面的外显……
“还还还有……”
司颜的相反应釜下面，同样压着一片‘朊环境’，
在起走相反应釜时，她说‘托管到此为止’，她为什么要托管一片司殇的环境？
是镇压，还是托管？
巨量的信息交织于陈牧舟的脑海，关联出一个新的轮廓，就像认知边界的扩张，越清晰，越朦胧。
“舰长，我们到了……”
就在这时，晨曦号开始减速制动，舰娘提醒一声。
“已经有突破口了，那就一步步来吧。”
陈牧舟点头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他这才发现，哪怕坐在温暖舒适的沙发上，后背的衣襟已然被冷汗浸湿。
“果然还是被阿听邪门到了……”
陈牧舟唏嘘一声，调整源质装甲完成了一次自洁，这才看向穹顶之外。
菌海北段，大型菌落、木质菌体较为稀疏，没有那么多的大蘑菇，取而代之成为主体的，是一些云团、棉絮状的连绵菌丝，
就像是大地了发霉，成片的长了毛，
只不过这些毛是暖色系的，视觉上有一种的实感。
絮状霉斑的边缘，还有一些看起来像黏菌一样的分叉路径式结构，它们从霉斑中探出极远，像是在对外攫取着什么。
当然，这些并不是真正的黏菌，黏菌属于变形虫，不归司茸管。
“豁！这么多小小白……”
注意到绵软的菌丝之中，一些体态修长，背生双翼的白玉蚂蚁正凑在一块活动，不知道是在嬉戏还是干什么，陈牧舟双目一亮。
“蚁都！”
顺着小小白活动的迹象，陈牧舟找到了一个藏在菌丝之下的蚁穴入口。
“晨曦，把我送到那边去。”
陈牧舟指了指蚁穴入口附近的一处菌丝缝隙，身形便被一条肉须卷起，透过穹顶地板，送出了船。
一离开晨曦号，弥漫的孢子云雾便带着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肉须不断将他下放，那些菌丝在他视野中不断放大，呈现出更多的细节：
它们是厚而蓬松的，质地应该很坚韧，要不然，无法承受起它们数米高的轮廓。
透过它们蓬松的缝隙，陈牧舟看清了里面活动的小小白在做什么：
菌丝上凝结着一种晶莹剔透的水球，小小白们正在进食它们，就像在品尝什么绝美甘露，
他莫名觉得，这些小小白们凑一块，竟有一种‘女生茶话会’的既视感。
“……不愧是小白的下级节点。”
陈牧舟说着，被肉须提溜着拐了个弯，透过菌丝间的缝隙，将他放置在的蚁穴入口不远处。
菌丝之下，别有洞天——下面是一些空的回廊，就像是蚁群在菌丝中开辟出来的‘空气蚁穴’，
菌丝充当了‘房顶’的作用，光影斑驳，显然还有着保温的效果。
“啊这……”
陈牧舟环顾一圈，便径直走向蚁穴入口，低头朝下一瞥，他脸色一变，
蚁穴是垂直的，如望不见底的深渊，洞壁上，附着着薄薄的一层发光菌类，他脑袋一探，刚好与掺杂其中的几个眼柄子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