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朝天殿的偏殿内,珞苍帝尊正在与仙帝钧宸对弈。
白玉棋盘上,黑子已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恰如此刻殿外渐渐凝聚的乌云。
“帝尊,小战神求见。”神侍轻声通传。
珞苍帝尊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泛起柔光:“让她进来。”
而后转头对仙帝钧宸道:“这局算你输三子。”
仙帝钧宸看着自己被吃掉的棋路,无奈摇头:“帝尊,您这分明是......”
“帝尊,帝尊!”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二人回头,就看到糖糖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小家伙也看到了仙帝钧宸,急忙刹住脚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仙帝好。”
仙帝钧宸朝着她微微颔首:“小战神好呀。”
见她似乎有急事儿要对珞苍帝尊说,仙帝钧宸识趣的站起了身子。
“本帝突然想起,蟠桃园的千年仙桃今日该熟了,得去看着点,省得那群小仙童偷吃。”
他笑着朝珞苍帝尊拱手:“告辞。”
珞苍帝尊微微颔首,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仙帝慢走。”
等仙帝钧宸离开后,他缓步走到糖糖面前,蹲下身子,笑着问道:“何事如此着急呀?”
糖糖开口回道:“帝尊,您......”
“嗯?”珞苍挑眉打断她,指尖在她额头轻轻一弹。
“不是说好的,没人时可以唤本尊阿兄。”
此时的糖糖,满脑子都是正事,根本无心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好配合他道:“好,阿兄,阿兄。”
珞苍帝尊听着这两声阿兄,只觉心情大好。
他还未说话,就听到糖糖直接问道:“阿兄,你为何突然封禁了金乌族,还让天兵天将抓捕了鲛羽族和星澜山的所有神仙?”
珞苍帝尊怎么也没想到,她特意跑来,问的竟然是那些事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眸色猛地一沉。
“自然是因为,他们该抓!”
糖糖似是不信,仰起小脸直视他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真的是因为他们该抓吗?还是因为那朵黑心莲?”
她咬了咬下唇,“是因为她的拥护者太多,阿兄想要除去一些,所以就拿金乌族、鲛羽族和星澜山开刀了吗?”
若是放在平日里,她或许还会委婉试探,可眼下,事态紧急,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做试探了。
珞苍帝尊听到她的话,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
“你为何会这么想?”
他忽然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而后看向糖糖,郑重问道:“糖糖,告诉阿兄,你都知道些什么?”
糖糖见珞苍帝尊不回答自己,还一直在问问题,顿时急了。
“哎呀,阿兄,我知道什么现在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昨夜被抓的,全都是那朵黑心莲的追随者!”
“凡是对此事留心的,都能看得出,阿兄是在故意针对那朵黑心莲呀!”
珞苍帝尊听完她的话,神色有了些许松动,轻笑一声,问道:“所以,你也是猜到的,是吗?”
“是呀!”
糖糖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轻轻摇晃,“阿兄,到底是不是,你就告诉我吧。”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珞苍帝尊此刻对那朵黑心莲的态度。
珞棠帝尊看着她这个撒娇的动作,只觉心头一震。
八万年了,阿棠已经八万年未曾这般向他撒娇了。
他只觉心头一软,点着头道:“没错,正是你想的那般。”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碎发,“本尊确实想要先拔除莲月的羽翼,然后再除去莲月。”
糖糖闻言,摇晃他袖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原本以为,珞苍帝尊只是想要除去黑心莲的势力,让她无枝可依。却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黑心莲本莲!
“为何?”
“那朵黑心莲不是你最喜欢的妹妹吗?”
珞苍帝尊听到这话,眸色猛地一沉:“谁说她是本尊最喜欢的妹妹?”
他一把扣住糖糖的小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道:“记住,本尊最喜欢的妹妹,只有一个,那便是珞棠。”
糖糖听到这话,心中那叫一个欢喜。
果然,阿兄最喜欢的妹妹永远都是她!
可想到珞苍帝尊这万年来对莲月帝姬的偏爱,又忍不住酸溜溜地撇嘴。
“是吗?”
“那为何珞棠战神前脚刚去异世历劫,帝尊后脚就认了那朵黑心莲做义妹呢?”
她越说越气,小脸涨得通红:“还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加!”
“就连她的帝姬殿,都建的那么富丽堂皇!”
珞苍帝尊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那是因为,她是阿棠想要保护和照顾的人。”
说到“阿棠”二字时,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所以,阿棠离开后,本尊才会想要代替阿棠保护和照顾她。”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糖糖满意。
毕竟,当年她还是珞棠时,也没见珞苍帝尊对她如此用心过。
“真的都是因为珞棠战神吗?”
她仰起小脸,直视珞苍帝尊的眼睛:“难道不是因为,她曾陪你度过了那些最伤心难过的日子吗?”
“不是!”珞苍帝尊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拔高。
他抓着糖糖的小肩膀,认真强调:“真的是因为阿棠!”
“本尊对她的宠爱,全都是因为阿棠!”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在说服谁似的。
说完,他像是怕被看穿什么,突然松开手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只是,让本尊没想到的是,她表面清纯善良,背地里竟做了那么多的龌龊事,根本就不配得到本尊和阿棠的爱护!”
“所以......”糖糖伸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袖角,“阿兄现在是不喜欢她了吗?”
“是!”珞苍帝尊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听到这个回答,糖糖本该高兴的,可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发堵。
“喜欢时就纵容她结党营私,不喜欢就要赶尽杀绝?”
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公正严明的阿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