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王府之前,却遇到茶姑姑。
茶姑姑又见得裴岸打横抱着个人, 旁侧丫鬟护卫跟着,急匆匆的样子,她是躲不过去,只能上前躬身行礼,可裴岸这会儿没心思与她说话,还是蝶衣打起精神,周旋了几句。
待出了侧门,阿鲁也得了信,与刘二赶车过来,“四公子,快些上车。”
欲要多问四少夫人,刘二一把拽住他,阿鲁马上噤声。
蝶舞抱着断了的手臂,在蝶衣和荷花的帮衬下, 也快速上了同一辆马车。
临山接过缰绳,“阿鲁,你和刘二在此候着,若府上之人问来,就说少夫人迷了路崴了脚,疼得厉害,四公子扶着去看大夫。”
阿鲁微愣,继而重重点头。
“临山大哥,您放心就是。”
话音未落,马车已疾行离去,蝶舞胳膊断了,这会儿也疼得厉害,额头虚汗淋淋,与宋观舟也差不到哪里去。
“四公子……”
蝶舞艰难说道,“井里……,奴被打晕丢下枯井,井里已有一具尸首,以奴的经验,她也应该身死不久。”
裴岸听来,缓缓抬头。
“是安王府的?”
蝶舞摇头,让蝶衣搭把手,“奴往井壁上爬时,从这丫鬟怀里摸出了个香囊……”说到这里,差使蝶衣和荷花帮着从怀里取出来,车里光线昏暗,看不得清楚。
好似就是寻常小丫鬟们做的香囊。
“一会儿到孙大夫那里在看。”说完,复又低下头,一声声喊着宋观舟的名字,可这会儿的宋观舟已经全然没了意识。
裴岸一直搂着她,隔着秦庆东厚实的大麾,却时时能感受到宋观舟颤抖,有两次严峻时,还抽搐起来。
“观舟,别怕,一会儿就到孙大夫家,他医术高明,会没事儿的。”
临山急急催马,马车冒雪在街巷中穿梭。
拜安王爷出殡,好些百姓都往安王府门前看热闹去了,又因天降大雪,贩夫走卒与闲散百姓都不那般多。
临山满脸凝重,恨不得马上到孙家铺子跟前。
安王府里,老王妃被秦老夫人扶着送了安王爷一程,后头被世子、儿媳一干小辈,跪求保重身子要紧,硬生生把老王妃等不用哭丧戴孝的女眷,送回了王府。
“王爷这一去,王府空落落的,真是痛煞我也。”
老王妃入门,扶着门畔就哭了起来,女眷们也被这悲恸之声感染,纷纷也落了泪。
宏安郡主不耐严寒,但还是咬牙坚持,跟随在老王妃身侧,连声安抚。
这时,跟在后头的裴秋芸忽地发现,这一路上不曾见到宋观舟。
她看向身侧的萧引秀与齐悦娘,“……宋氏呢?”
经她一提醒,萧引秀抬头看了四周,不见宋观舟身影,顿时哼笑,“她是惯常爱偷懒的,只怕觉得自己行为不端,早早离开王府了吧?”
“胡来!”
裴秋芸满脸鄙夷,“这是安王府,不是公府的后花园,她爱来则来,不爱来就走,半分礼数不懂?”
齐悦娘未有言语,不过也在四处看。
幸好入了二门,各家女眷的丫鬟也寻了自家女主子来,兰香悄然走来,齐悦娘拉着她低声问道,“可见到你们四少夫人?”
兰香点头,“听得蝶衣说来,少夫人崴脚了,这会子好像跟着四公子回府去了。”
“……回去了?”
齐悦娘难掩讶异之色,兰香看着身旁人多,也不好得多说,“先前您让奴帮着蝶衣去寻四少夫人时,听得说四少夫人迷了路,今儿雪下个不停,只怕是上下楼崴了脚。”
“人……,无碍吧?”
兰香点点头,“蝶衣说不碍事儿了。”
齐悦娘稍微放了点心,再看前头裴秋芸脸色愈发难看,正与萧引秀交代,“回头你入府去,好生禀报父亲,若不管教,任由她随心所欲,丢人现眼,公府往后还如何见人?”
萧引秀听来,叹了口气。
“姑母而今不管事儿,我与大嫂哪里敢说老四家的半个不字?长姐也是见过这宋氏的脾气——”
“哼!果不其然是没个教养的,老四这混账,偏也被她迷上。”
裴秋芸说话极重,郡王府里头那些个侧夫人小贱人的,她见了不少,可少有像宋观舟这般大胆,敢在她跟前吆五喝六,还砸了个前朝的古董花瓶。
说来,如何不恨?
裴秋芸心中暗道,母亲哪怕再不能主事,也得求了父亲放了出来,这中馈让阿秀来担着,多个钳制宋氏的能耐,料那贱人自会收敛一二。
正在心中盘算,旁侧忽地传来个声音,“珂嫂子说的是公府四少夫人吗?”
能叫她珂嫂子的,除却皇室宗亲里的平辈姐妹兄弟,也无旁人。
她赶紧换了张温和的面皮,转头看过去,“福满,让你见笑了。”
问话之人,是刘妆。
她入门前换了浑身麻衣孝布,身着一身素色衣物,因身子羸弱,耐不住极寒,也被太后跟前的宫婢劝说,欲要入内同老王妃告辞。
赶路之际,哪知听了一耳朵明郡王妃对裴四少夫人的苛责,想到明郡王妃身为公府之女,而今也是威名赫赫的郡王妃,却出口粗鄙,对那宋氏全然不予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实在听不下去的刘妆方才问了过来,裴秋芸满脸家丑被人知晓的无奈,挽过刘妆的手儿,“好妹妹,此番入京,还未曾与妹妹相聚,如今瞧着,你与太后娘娘大好,我也就放心了。”
岔开话题,刘妆也不好得故意说回去。
只淡淡一笑,“劳珂嫂子挂心,四少夫人乃女中豪杰,早些时候贤哥儿还念叨着请她入宫小坐,如若珂嫂子回娘家的话,同四少夫人带个口信也成。”
这话一出,让裴秋芸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旁侧萧引秀听得不爽,欲要多说两句宋观舟不好听的话,被裴秋芸轻咳一声,直接打断,“我那弟妹不成器,倒是让十皇子挂心,实在是愧不敢当。”
刘妆淡淡一笑,“珂嫂子过分谦逊,四少夫人才名远扬,圣上与娘娘都赞不绝口。”
裴秋芸这会儿连勉强的笑意都有些挤不出来。
宋氏,不过就是水里拉了一把十皇子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