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流泪间,高一功蓦然回首,看着趴在马背上的辛思忠,焦急喊:
“从化伯......从化伯......”
高一功连喊几声,辛思忠都没有回应。
护卫的亲兵立马伸手去摸,此时的辛思忠,已经气若游丝,软绵绵的了。
“将军,从化伯他已经......”
护卫亲兵不敢再说下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高一功大惊,急忙策马过来,一探鼻息,心头一震、虎躯一颤,差点惊落下马。
回想,他和党守素、辛思忠,自凉州出兵,八万雄壮大军,意气风发围陈仓,那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如今,党守素不知所踪、辛思忠被炸身亡、众大将还深陷迎恩门,八万大军,竟然无法有效组织、列阵,毫无抵抗、还手之力。
他这个百战名将,为了早日攻下陈仓,犯了所有不该犯的错误,实在是该死呐!
“将军,跟来的,大概只有五千兄弟。”
“西京方向,尽是明军,咱们过不去了。”
“末将建议,尽快撤回平凉,撤回宁夏,撤回西宁。”
“那里天宽地阔,还有一些兄弟,还有翻盘的可能。”
唯一跟来的大将郑嘉栋,提着狼牙棒大声建议。
“可是,咱们一败,陛下危矣!”高一功心乱如麻。
郑嘉栋继续大吼道:“将军,咱们只有稳住凉州、稳住宁夏、稳住西宁,陛下和众文臣武将,才有后退之地、栖身之所。”
“否则,大顺王朝,就完啦!”
高一功无奈点头,大明的降将,打仗不够勇猛,可分析局势,还是靠谱的。
“撤......回凉州.......”
高一功提丈八蛇矛大吼,与郑嘉栋一起,率领逃出来的五千残兵,向平凉方向,疾驰而去。
迎恩门内,陈之礼、靳统武、刘进忠、刘魁及一众浴血奋战的将士,一众惊慌的陈仓民工,听到明军的开花弹爆炸声,个个大喜!
他们等待的皇帝陛下大军,终于杀来了。
炮声一停,陈之礼一把举起神威烈水枪,大吼:“弟兄们,陛下来啦,援军来啦,给我杀......”
吼完,陈之礼率先越过石墙,向前追杀而去。
此时此刻,主帅高一功已逃,党守素不知所踪,辛思忠已经战死。
倒霉悲催的王良智、王永强立马率领一众兄弟,从城头上滚下来。逃跑的、惊慌的人太多,又没有人断后,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多被挤倒,摔死、摔伤者无数。
王良智铁杆枪,踹开两名兄弟,侥幸逃下城头。
王良智抢过一匹战马,带着一众亲兵兄弟,径往大营方向撤。
王永强把住一把云梯,率先下城墙。后面的兄弟一拥而上,你推我挤,竟然把云梯推倒。王永强随推倒的云梯,坠落城下,摔断了腿。
又被后边摔下来的十几个兄弟,砸中头部,直接闷死在人堆里。
左勷、米喇印慌忙带着一众兄弟,慌慌忙忙从城内撤出,欲往平凉方向逃。
只可惜,他们杀得太过深入,冲出来的时候,李性忠、马科率领三千营大军,已经围杀过来。
此时,天已微亮,三千营、神机营将士,个个争先,要抢人头立功。
混战中,马科梅花枪猛地一刺,将大刀左勷刺落下马,翻滚三圈,当场死绝。
铁木蛮飞马杀到,蒙古弯刀横刀一割,将米喇印砍落马下。
看大将已死,出逃无望,失败的情绪,死亡的恐惧,迅速在大军中蔓延。
再看漫山遍野明军杀来,稍有迟疑,就将人头落地。
一众骑兵,纷纷翻身下马,跪地投降。
一众步兵,也纷纷把刀举过头顶,跪地投降。
陈之礼也率领一众将士,冲杀出来,与李性忠、马科会合。看着满地的俘虏、战马,众将士大喜!
这一战,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往前冲,冲到底,就赢了!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都是陈之礼、刘廷举、靳统武及一众陈仓将士的功劳。
没有他们拼死抵抗,没有他们引狼入室,没有他们消耗贼军力气,三千营、神机营绝不可能打个出其不意、赢得那么轻松。
“陛下,贼军已被歼灭,少部逃往平凉,末将请命追击!”李性忠带着马科、陈之礼两员副将,来禀崇祯。
崇祯轻轻一笑:“朕相信王辅臣、杨展、曾英,他们两军合并,有一万五千兵马,为三千营最强右哨军,定能围住贼军,不使逃脱。”
“陛下圣明!”李性忠急忙应声。
“传令下去,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兵,收押俘虏,收拢战马。”
“一个时辰之后,伤兵留下,大军列队出发,咱去围李自成。”
“末将遵旨!”
李性忠、马科、陈之礼三员大将,大声领旨。
很快,城内城外军民,齐心协力,打扫战场。
俘虏,暂时归刘廷举、靳统武,战马归三千营、神机营。
部分三千营将士,人手达到两匹战马,竟能轮换着骑。日行百里,不在话下。
神机营燧发枪将士,也能确保人手一匹。马上射击,射程更远。
这以后啊,看见就追,打完就撤,更机动、更灵活,将远超蒙古骑兵和旗人鞑子。
天微微亮,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王辅臣带着杨展、曾英和最强大的一万五千右哨军骑兵兄弟,在陈仓至西凉的必经之路玉池,严阵以待。
未得冲击城下贼军,一众兄弟,都憋着一口气。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众人看到,远处,一支贼军骑兵,正仓皇而来。
王辅臣提着豹纹枪,低吼道:“杨展、曾英。”
“末将在!”
“陛下圣谕,不可放走一人。”
“为防贼突围逃脱,我意,杨将军在前,曾英将军在中,本将军在后,各领五千兵马,梯次厮杀。”
“不降者,杀无赦!”
“末将遵令!”杨展、曾英大声领命。
杨展提起火云枪,曾英提起破甲长槊,两人心下再无顾忌,只管放开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