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元年季夏
柳县煞气弥漫,喊杀声震得人心慌慌,满目望去,尽是杀戮,不知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多少儿女失去父亲,多少妇人失去丈夫……
姬非立功心切,一声令下,朝廷大军从三面合围,百万大军如乌云压境,刑徒死士们个个奋勇争先,悍不畏死地朝着城墙攀爬。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鲜血四处飞溅,红莲教的士兵在朝廷大军猛烈的攻击下,死伤惨重,阵脚大乱。
在混乱的战场上,雷勃手持长枪,奋力拼杀,姬非冲上城墙,手持宝刀,径直杀向雷勃,两人随即展开一对一的激烈厮杀。
姬非大声喝道:“雷勃!我如今奉诏前来征讨,你若下马投降,还能留得一命,倘若胆敢抗拒天兵,待我踏平江南,雷氏一族必将被灭,到那时,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雷勃听后,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子本是屠户出身,贱命一条,要是赢了,就能光宗耀祖,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应有尽有,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一堆枯骨,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身为皇室贵胄,却甘愿给曹鲲当走狗,将来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对你姬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姬非顿时被扎心了,恼羞成怒,双目泛红:“你这下贱的贼子,竟敢辱我!”
两人再次交锋,只见战场上征云滚滚,天地都仿佛为之变色,日月都失去了光芒。
就在这时,牧辰从一旁杀来,姬非见状,祭出金印,皇道龙气瞬间席卷整个战场,雷勃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重伤,牧辰被吓得退避三舍。
皇道龙气在体内乱窜,雷勃只觉心胆俱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惊骇之下狼狈地逃窜,麾下的将士看到主帅受伤逃走,顿时惊恐万分,斗志全无,纷纷溃散,自相践踏。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惨叫声、喝骂声、哭嚎声响成一片,红莲教的百万大军如鸟兽般四散奔逃,死伤无数,流血漂橹,尸堆成山,刑徒军本就是罪恶深重,戾气十足,此时为了戴罪立功,为了拿人头还钱,已经杀疯了,根本不给溃兵留活路,
短短三个月,姬非率领刑徒军接连攻破数座城池,所到之处,红莲教狼狈败退,朝廷大军士气大振,一路势如破竹。
江南的世家大族见此情形,纷纷烹牛宰羊,鼓乐齐鸣,喜迎王师,而红莲教则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局面,内部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怯战逃跑者不计其数。
金陵城内,雷勃锦衣华服,大口喝着价值万金的灵酒,吃着价值连城的灵果,欣赏着欢快的歌舞,看不出一丝颓废。
在雷勃的左手边,持礼天王身着一袭血色长袍,正襟危坐,面容冷峻,眼神深邃。
过了一会儿,持礼天王问道:“你手握数百万大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更有教众精英相助,为何败得如此狼狈?”
雷勃冷笑一声,反问:“请问天王,江南局势如此危急,圣母究竟在哪里?”
持礼天王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凌厉道:“圣母的行踪是圣教的绝密,不是你该过问的。”
雷勃将一块帛书扔给持礼天王:“就算我不问,也有人会告诉我。”
持礼天王接过帛书,一看之下,神色陡然大变,额头冒出冷汗,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担忧。
雷勃冷笑道:“没想到,增寿天王竟然被曹鲲收买,胆敢暗中窃取圣物,行刺圣母,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持礼天王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愁容。
作为四大天王之一,他何尝不知道红莲教存在的隐患。
教内山头林立,高层各怀鬼胎,底层鱼龙混杂,各方争权夺利,不顾道义,甚至大打出手,自相残杀,照这样下去,红莲教迟早会走向灭亡。
雷勃目光炯炯地看着持礼天王,郑重道:“天王!如今圣母受伤闭关,圣教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不如你我联手,在这江南共创一番大业,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持礼天王沉思片刻,忧心忡忡道:“天下大势,就如同棋局一般,棋子起落,互为因果,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愿意与元帅联手,但元帅也要明白,圣教若是散了,你我二人孤立无援,怕是难逃一死!”
雷勃笑道:“天下大势,变化无常,我雷勃不过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因果,也不懂什么仁义道德,只知道永远不要等待明天,因为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天王啊!时间不等人!”
“不要为过去的事情而悔恨,也不要为未来的事情而忧虑,只活在当下就好。”
“我要在江南立国称王,而天王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享受亿万百姓的供奉,岂不快哉!”
持礼天王听后,不由得对雷勃另眼相看:“元帅有大智慧,老夫佩服!”
数日后,持礼天王去而复返,他手持圣母的信物,当着数百万信徒的面展开敕书,大声宣读:“圣母法旨,顺天承意,拜雷勃为王,于金陵立国,命其率领本部人马,渡江北上,以灭暴政,普救众生。”
雷勃接过敕书,眼中满是兴奋与得意之色,当众宣誓:“本王奉圣母敕命立国,国号梁,册封百官,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择日起兵,渡江北伐,挺进中原,誓要灭掉暴政,拯救黎民,匡扶天下!”
数百万信徒齐声跪拜,欢呼声如山呼海啸一般:“拜见吾王!”
雷勃突然在金陵立国称王,并大肆封官,这一消息震动天下,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更让大乾皇朝颜面扫地。
民间甚至出现歌谣:今日你当王,明日我当王,左一个王,右一个王,天下人,皆是王,你我都当王,王贱如流氓。
消息传到玉京,曹鲲放声大笑:“雷勃区区屠户,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立国称王?真是笑死人了!”
小皇帝姬礼满脸愤怒:“乱臣贼子,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曹鲲眼神一冷:“陛下,可愿意御驾亲征?”
小皇帝姬礼吓得面色惨白,满头大汗,连忙摇头道:“朕年少体弱,无力征战,国之大事,全凭相父做主。”
眼见曹鲲如此欺压皇帝,群臣却都漠然无言,皇族宗室们悲愤欲绝。
刘岸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曹鲲根本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当朝以皇帝的名义下诏,号令江南诸侯出钱出人出力讨伐逆贼,共保社稷。
远在江南的萧凡心乱如麻,如今他虽然执掌萧家风云卫,但内心却倍感煎熬。
一边是萧家族人,一边是红莲教,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如今圣教内部大乱,圣母与圣女反目成仇,四大天王各自为战,北方元帅朱真拥兵自重,南方二路元帅雷勃更是立国称王。
照这样下去,红莲教恐怕会分崩离析。
他想脱离红莲教,但又忌惮红莲圣母的手段。
早在入教之时,他就服用了一株血莲,虽然这让他脱胎换骨,功力大增,但也在体内留下了血莲法咒,从此受制于红莲圣母。
就在这时,一名风云卫走过来传话:“统领,家主请您到祠堂议事。”
萧凡淡淡地回应:“我知道了。”
到了祠堂,从玉京回到江南的萧彻神情严肃道:“曹鲲已经许诺,只要我萧家能夺回金陵,生擒雷勃,就替萧家向皇帝请旨,把金陵封给萧家。”
萧凡道:“曹鲲野心勃勃,为人奸诈,不可轻信!”
萧云怒斥:“放肆!你口出狂言,是不是想害死萧家!”
萧彻眼神深沉道:“萧凡、萧云,你们坐下,如今曹鲲独揽朝政,我萧家势弱,只能屈从于他,不管曹鲲本意如何,但金陵是我萧家祖地,我萧家是一定要夺回来的。”
萧云冷笑道:“伯父!如今萧凡是风云卫统领,既然族中对他委以重任,他也不能辜负族中的信任,我提议由萧凡率领风云卫奇袭金陵,擒拿雷勃,为萧家立功。”
萧震道:“如今金陵固若金汤,你这是想让萧凡去送死吗!”
萧云讥讽道:“贪生怕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执掌风云卫!如果萧凡不敢为家族冒险,那就卸下统领之职,我萧家人才济济,不缺舍生忘死的勇士!”
萧凡站起身,目光坚定道:“家主、诸位叔伯,承蒙大家的信任,让我执掌风云卫,我愿意率队进入金陵,擒拿雷勃,助我萧家夺回祖地。”
萧云起身鼓掌,冷笑道:“好啊!萧凡你若能杀死雷勃,我就服你!今后你别说当统领了,你就是当萧家少主,我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