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少流民突然涌入他们留宿的客栈,一时间喧闹四起,那些流民已经不知道饿了多久,闯入客栈就开始到处找吃的,甚至还有些流民直接开始闯进客人的卧房开始抢夺钱财。
这些行为惹怒了这些人,他们大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能来这战乱之地的,不外乎是想发点战争财的人。
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只为了在这里多赚点钱。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胆敢动他们的东西那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整个客栈到处被鲜血染红,厮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宛若人间炼狱,不少流民死在了刀下。
原本还在熟睡的官差也因流民闯入,被惊醒了,他们将柳青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跑去。
可外面的流民一波一波的,他们身为朝廷官差,是不允许随意杀平民的,只能想办法绕出去。
就在流民冲撞的时候,柳青被撞了下来。
他佯装中刀倒地,还喂了自己一把还魂草粉,趁机倒在两个流民中间,好替他做掩护。
两个官差正想回去捞柳青,就被那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冲散了。
柳青趁着药效还没发作,翻身躲到了旁边的一个柜子里,至少保证自己不被踩死。
等流民散去的时候,此地已经是尸横遍野。
两个官差的身上也都是血迹,好不容易才从流民堆里逃出来,回头再去找柳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倒在一个柜子旁,身上全是脚印和血迹。
“被踩死了?”
一个官差伸出手指往柳青鼻下探去,惋惜地摇了摇头,道:“没气了。”
“方才那么多流民,他被摔了下去,肯定来不及爬起来,只是可惜了这么聪慧的孩子。”
“我们把他送到义庄吧,让义庄下葬,这囚犯死在半路上,我们得写个文书交差才行。”
柳青的尸体就这样被送往了义庄。
那义庄的守尸人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官差交了点银子买了口小棺材,让他帮忙下葬,二人就往回赶了。
守尸人弄了一口小棺材,将柳青的身体放进去,一直到第三天,柳青的药效才过,他一睁眼就看见黑洞洞的一片。
他试着推了推上面的盖子,可惜自己饿了好些天,实在没有力气。
就在他尽全力敲打着棺盖的时候,就听见“哗啦”的一声,棺盖打开,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凑到棺材上面。
“小娃娃,你果然没死。”守尸人笑呵呵道,花白的眉毛和胡子染着几分欣喜之色,“那日,那俩人送你过来的时候,我见你面色虽惨白一片但唇角还是有血色的,说明体内是有生机的,这才停棺三日。”
柳青在适应了这强光之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人,又打量着这个破烂的茅草屋,然后坐了起来,看向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摆满了棺材,他咽了咽口水,用嘶哑的嗓音说了一句,“爷爷,我饿了。”
“哎哟喂,我又有孙子了。”老人满脸和蔼,他没有问柳青来自哪里,为何被官差押送,只当他是个普通孩子一样看待,他有些开心地朝外面喊了句,“燕儿,快端点粥来。”
“爹,您就歇着吧,我给您端过来。”一道清亮的男人声音响起,紧接着就走进来一个年近三十左右的男人,皮肤被晒得黝黑,身材精瘦,手里还端着一个豁口的公鸡碗。
“承淮回来啦,快来看,这个孩子还活着。”老人指着柳青道。
叶承淮顺着老人的方向看去,就见棺材里坐着一个瘦弱的男童,正盯着他手里的粥,叶承淮连忙将碗递了过去。
“谢谢哥哥。”柳青接过碗笑着道,他嘴巴一向能说会道,见谁都能喊人,
叶承淮倒是笑了起来,道:“你叫我爹爷爷,却叫我哥哥,这不是乱辈分了嘛,就叫我叔叔吧。”
柳青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当即改口道:“谢谢叔叔,谢谢爷爷。”
翁婿二人相视一笑,等柳青喝完粥后,叶承淮才将老人拉到一旁询问这孩子哪里来的。
老人这才道来前因后果。
“我看这孩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虽然饿成那样,但喝粥的时候也是斯斯文文的没有狼吞虎咽,说话也有条理,是不是什么?”叶承淮到底是年轻人,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孩子来路不明,会不会给家人招来什么祸端。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看他长得周正,肯定不是什么坏人的。”
“长得周正就不是坏人了吗?爹,我看还是把他送走吧。”叶承淮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给自己这个小家带来灾难。
“我当初就是看你长得周正才捡你的。”老人没好气道了句,“燕儿也是个俊的,没有我老爷子喜欢捡孩子,你俩早死了。”
叶承淮被老爷子这几句话噎住了,他就是个捡来的,哪里还能阻止老爷子捡孩子啊。
虽然捡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小了。
“咱们兮兮也九岁啦,我看这孩子周正,说不定以后还能成呢,正好我也不想将兮兮嫁出去。”老爷子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三间土房两间茅草房,以及满院子的棺材板子,这可都是他上午家业呀。
“我拗不过您老人家。”叶承淮无奈落败,“不过近来外面打仗厉害,咱们可不要到处乱逛。”
他们要不是住得偏远,怕也是不太平了。
这义庄平日里没有人会愿意前来,周围更是不会有什么人乐意和收尸的人做邻居,反倒是让他们远离了战火。
“爹爹,爷爷!”院子的小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娃声响起,就见扎着两个小髻的女娃娃背着小竹篓兴冲冲地往院子跑,小女娃边跑着还挥动着手里的东西,“我们采了薇菜,好多好多。”
嫩芽蜷曲在一起,也叫拳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