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垂了垂眼眸，几番张了张口，还是选了沉默。
毕竟这属于闽月族内务，他一个乌启圣主，总归是不好多说的。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余慧心微微蹙眉，似是理解，却又有几分无奈。
“诸位，我闽月族近千年来，能安稳在妖武天地繁衍生息，靠的并非是此地足够隐秘，足够避世，而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提及此，余慧心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也逐渐凝重，“昔日人魔大战，武界生灵涂炭，一度有灭世之危。”
“若非乌启族倾巢出动，以全族之力抵御魔族，甚至冒着灭族风险将魔族封印，镇压在法阵之内，何来武界这万万年的太平风华？又何来我们闽月的桃源盛世？”
此言一出。
全场鸦雀无声，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尽管，余慧心所言触动人心，也让不少人产生动摇，打算投身灭魔大业之中。
但！这其中，仍有不少族人不愿脱离舒适圈。
“圣女大人，这话虽如此，可妖武天地毕竟身处两界之外，战火再怎么燃，也不一定会燃至妖武吧？”
“是啊圣女大人，外头有这么多人参战，多我们一族不多，少一族也不少，咱们又何必跑出去凑这个热闹？万一死伤太大，谁来弥补咱们的损失？”
“再说了！倘若魔族真找来了，咱们大可卸下石门，彻底避世！完全没必要冒险啊！”
“……”
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风凉话，余慧心面色微沉，眼底也浮上一抹失望。
她抿了抿唇，略有不满道：“若我执意出世，为灭魔大业献身，你们是要留在妖武，还是追随我一同共赴大业！”
眼瞅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哪怕有一部分人仍不愿出世，但在铁命跟前，还是不得不违心追随。
“既是圣女大人之令，我等别无他话。”
别无他话？
那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咯。
杨帆看了看一脸愠色的余慧心，又看了看乌泱泱的一群闽月族人，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闽月族会这般抗拒出世，他也能理解。
毕竟不管人界武界，是个人都有私心，也有胆怯。
要想脱离舒适圈，总归是要莫大的胆量和勇气，更何况灭魔大业九死一生，任重而道远，他们会本能的抗拒，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慧心。”
犹豫片刻，杨帆还是拍了拍余慧心的胳膊，沉声道：“人各有志，若你以圣女之令强行让他们离开，他们也不会全心抗敌，反倒对你有诸多抱怨。”
“与其两边不讨好，还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留在妖武避世。”
“毕竟灭魔大业非一朝一夕，遇到的危险也层出不穷。若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去了也毫无意义。”
打从杨帆初入乌启之日，余慧心便跟在左右了。
眼下他说的这些，后者又岂会不懂？
只不过……
余慧心望着乌泱泱的一群闽月族人，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算了，事实已摆在眼前，她也没必要钻牛角尖。
“你说的对，是我太急了。”
余慧心眼神黯淡。
说着，她摆了摆手，又朝众人道：“我虽是闽月族圣女，有庇护闽月之责，但不能决定你们的生死。”
“你们若想留在妖武之地，留在圣地，那便留在这吧。”
“魔族降世将至，我心意已决，要和乌启族并肩抗战，平衡两界太平！”
说着，她拿出闽月圣女，交给一旁的巫师，语重心长道：“此番离去，这闽月全族就交托给巫师照顾了。”
“圣女大人，属下愿……”
巫师抿了抿唇，本想追随圣女，可目光扫过一众族人时，还是无奈作揖道：“是，属下领命！”
“嗯。”
余慧心点了点头，扭头就要带杨帆一同离开了妖武天地。
岂料这时，整个闽月族却炸开了锅。
“圣女大人，您不能走啊！万一您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可怎么办啊？”
“圣女大人，难道您想抛弃我们吗！一旦闽月无圣女，那族群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
众人议论纷纷。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巫师眼中，心底的失望已然比余慧心更浓！
“一群蠢货！圣女大人若真要抛弃闽月，又何须将她的本命圣物交托与我，给尔等带来最后的保障！”
“你们啊……真真是伤透了圣女大人的心！”
听闻此言，不少人陷入了沉默。
可反抗灭魔最凶的几个，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满脸不服气。
“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外头有这么多人抗魔，我们完全没必要出去冒险，又为什么非要去呢？”
“再说了，若连他们都无法将魔族彻底镇压，难道多一个我们，就能镇压了吗？”
“既然生死天定，我们还不如留在此地，好好过一段逍遥日子！”
“……”
啪啪！
忽而，一阵突兀的鼓掌声，打破了此刻的喧嚣。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那拍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帆！
“呵呵，好，说的好！”
杨帆冷冷一笑，眸底凉意渐浓。
起初，他看在余慧心的面上，不愿过多插手闽月族内务……但！既然这群人活在梦里，自己也不介意敲醒他们！
“你们口口声声说没必要冒险，张口闭口就是避世逍遥，那我且问！你们这千年安稳，又是用谁的血和命换来的？”
“难道我乌启就活该冲在前线？”
“难道我乌启族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杨帆冷着脸，一字一句如重捶一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
“我身为乌启族圣主，我也会心疼族人，想让族群繁荣昌盛，想给他们一个安稳太平的日子……”
“但为什么，明知道九死一生，明知道危险重重，我还要率领全族共赴灭魔大业？尔等怕死，难道我们就不怕吗？”
“可问题是！若无大家，何来小家？若无天下，又何来的太平盛世！”
“比起死，乌启更怕就差我们这一股力量，就能将魔族彻底封印！更怕就差这么一点，世间便可不受浩劫！”
轰隆！
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