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衣宽大的帽檐下，男人轻笑出声，声音如春风拂面，似能舒缓紧张的气氛。
他在川流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清隽的面庞。
银丝眼镜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双眸，看向川流的眼神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川流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
“你说……我该叫你周老板，还是「Joker」呢？”
周正向前一步，身体稍向前倾靠近少女，对她挑了挑眉，“我还是比较怀念你叫我周正哥哥的时候。”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川流嗤笑一声偏过头，“你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惜从一开始就引柳星星入局。这一天，你筹划了很久吧？”
当柳星星说出自己就是「Joker」的时候，川流知道，周正的目的达到了。
他用这么多年的时间，亲手培养出了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男人，这个男人为了帮助他隐藏身份，不惜用自爆，帮他消灭他在极乐岛上最后的威胁。
那天，川流跑出会议室，回头看到那熊熊的火光之时，也不禁为其动容。
柳星星曾向王巧否认了自己对周正的那份情感，然而事实却是，这份爱太过深沉，深沉到没有人会往这个方面想。
川流甚至想替柳星星问一问，他们两人一起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眼前这个男人是否有一刻用过真心。
少女对周正刷新了认知。
周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起身子，说道：“川流，我们是一类人。”
的确，他们是一类人。
自私自利。
利己主义。
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这也是为什么，在川流的心中有所猜测之后，她等到了一个成熟的时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找到了周正。
那是川流计划潜入梅花主城，出发之前。
“单独聊聊吧。”川流在某次会议之后对周正说道。
“好。”周正没有多问，和川流面对面而坐。
川流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直接开口道：“是你对吧？”
“什么？”周正挑了挑眉，装作不懂的样子。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川流不想和他绕圈子，“当然，你不想承认也无所谓。我可以告诉你，我会赶在梅花主城封城之前进入，到时候如果谁提前给我发出了合作邀请，我这儿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周正的双眸隐在镜片后，说道：“梅花主城？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
川流靠在座椅上，十分放松的样子，“说起来，我和「梅花」都在为wd调查局效力，我左想右想，我好像应该是和他们一伙的才对呢。”
“wd调查局？你是wd调查局的人？”男人用略带警觉的声音说道。
川流却毫无波澜，“周正，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你让柳星星跟踪我吗？”
见男人还是不说话，川流叹气了一声，“算了，邀请取消，我这就去和「梅花」聊聊我的怀疑。”
说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在我的地盘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川流身后传来。
川流的脸上却扬起了笑意，“怎么？终于肯承认了……「Joker」？”
周正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她却无所畏惧，回身向前，“无所谓啊，你应该担心的不是我会不会说，是这条消息会不会传到wd的耳中。我没有按时回家，自然会有人找到一封信，再找到一个联系方式……”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预判了自己想法的女人，沉声问道：“你既然想得这么明白，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想和我合作？”
见他松口，川流这才坐了回来，“你忘了，我们不是一直在合作么？”
她说的是周正当时主动找到她，“一起寻找小鬼”的合作。
周正没有说话，他知道，川流肯定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少女这才说道：“一个是手里拿捏着我的自由，让我为他们效力；一个是我可以平等地和他谈条件。你要是我，你选谁？”
“哼，”周正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平等？我现在貌似是在被你威胁吧？哪来的平等？”
少女无辜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备胎呢。好像wd抓到你，就会和你谈平等一样。那你这么多年还躲什么？和我合作吧，我人超好的。”
周正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川流说的没错，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才真正认识这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他问道。
川流款款道来：“我想，你的「Joker」身份正式在wd那里暴露后，你就知道，我那批上岛的人里面，大概率会有一个wd的人是专门来找你的。按照你的计算，因为wd的人都集中在了「梅花」，所以，这一次应该是一个身份位置偏上，更偏向「方块」或者「红桃」的人。
只不过，我们那批里面最高的是方明哥的「黑桃10」，方块之城只有我这么一个「方块3」，更何况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个「方块2」。所以你一开始把目标放在了方明哥身上，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后来你应该在让柳星星留意我的动向吧，一度还想让徐之与我两股力量制衡，只不过玩砸了。
虽然你没有一直在监视我，但怪我太优秀，打怪升级升得太快，还是引起了你的怀疑。所以，当你后来发现我在找‘小鬼’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我的真正目标是不是就是你。
因为你想试探我，所以你做出了一个让我开始怀疑你的动作。”
川流的话停了下来，等待周正自己领悟。
周正也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你是说……找你合作找‘小鬼’？”
川流点了点头，“没错，如果你真的想找‘小鬼’，整整四年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那么，一直在‘小鬼’身边的钱六哥，不可能对这样的打探一无所知。
所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从来都没有想找过‘小鬼’。因为你不知道钱六哥和‘小鬼’的关系，让你暴露在了我眼中。
当然，我也不能把钱六哥想得那么全知全能，万一你找‘小鬼’的行动真的就是隐藏得无懈可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