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号峰顶，鲁彻的妖魂果然还没散去。大概是因为他的执念，让他的妖魂仍旧在尖啸顶徘徊，而且还是在王座的附近。
几个人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在了门口。薛静低声念诵鬼咒，随着鬼咒的进行，一条满是倒刺的铁链出现在了手中。
“在这等我。”薛静跟另外几人打了声招呼，便提着铁链走了进去。两分钟后再出来的时候，铁链的末端捆着鲁彻的灵魂。将他牵到了一棵树下，又在脚下画了几个鬼符，这才拍了拍手看向了众人。
“现在问吧。”薛静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脚下的鬼符可以监测他的灵纹波动，一旦有任何说谎的迹象或者保持沉默……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薛静这话不是对离长空他们说的，而是对鲁彻说的，意思是让他说话小心一点——罚恶司判官专门拿来审鬼的鬼符可不是闹着玩的，其残忍程度甚至不允许在各级判官之间使用，只有罚恶司判官才准许用这种鬼符来专门审问罪大恶极的鬼。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陆阿九拢了一下头发，她的头发并没有很长，刚过耳垂而已，只是被尖啸顶的风吹得有些乱——虽然只是用障眼法制作出来的身体，但陆阿九的鬼气已经足够完善出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放眼整个鬼界，大概也只有她能将鬼气操控到如此精细的地步了，【你认识鬼仙？】
【哼，什么鬼仙，我不认识。】鲁彻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身体已毁，他的灵魂迟早消散，就算硬拖着，也会被鬼界的判官拘拿，甚至被当场消灭。那群家伙可是对鬼魂的专家，自己不可能是对手的。
说完之后，众人看向了地上毫无反应的鬼符，又看向了一边的薛静——
“看我干嘛，鬼符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说得是实话而已。不信？你们看着啊。”薛静看向了鲁彻，咳嗽了一声，向鲁彻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很好，那这是几？”薛静又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鲁彻不得不回答，他听说过这种鬼符，保持沉默一样会受罚。
“那这个呢？”薛静伸出了四根手指。
“三……啊！！”鲁彻下意识地说出了三——他习惯性地认为薛静会按顺序来，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按套路。一阵剧痛顺着他每一条灵纹爬满了全身，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个刀片在身上割着，如凌迟一般令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虽然整个惩罚过程只有不到三秒钟，但鲁彻却感觉仿佛过了一年之久——这种痛苦到极点却又杀不死鬼的感觉，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
“看，奏效了吧。”薛静耸了耸肩膀。
“哈哈哈……你是真的缺德！”苏蝉大笑着坐在了薛静的身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我喜欢！”
离长空的嘴角抽了一下，心说以后一定要做个好妖怪——这群罚恶司判官肯定心理都有问题，能面不改色地搞这种测试，自己还是别落在她们手里比较好。
【咳哼……】陆阿九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并没有说什么——鲁彻说他不认识鬼仙，大概是在他这里，“鬼仙”还不叫这个称呼吧。
【那……你最近有没有和仙界的人做过交易？】
【没有。】鲁彻回答得仍旧肯定，他现在一心求死，也不在乎出卖谁了——反正这种事情他经常干。
【鬼呢？】陆阿九挑起眉毛——这说明鬼仙不属于仙界。
【也没有。】鬼符仍旧没有反应，这也就代表着鬼仙不属于鬼界。
或者，鲁彻也不知道。
【那么，】陆阿九想了一下，【你的灵魂，最终会被带到哪里？】
【……万魔殿。】
【万魔殿是什么地方？】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鬼魔灵最初的宫殿。】
【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里又要做什么？】
【我和鬼魔灵的仆人做了交易，他们给了我一个阵法，助我吸取妖气到达七圣的程度，不过代价就是，如果我失败身死，灵魂将归他们所有。万魔殿中有个聚魂鼎，那些仆人们……将在那里复活鬼魔灵。】
“……又是一个谎言。”苏蝉掏出烟杆，点上一锅吧嗒了一口，明明貌若天仙，那动作就好像个老太太一样，“我不是说鲁彻在骗你们，被骗的应该是他，所以鬼符才会没反应。”
“嗯……”离长空有些担心地看着地面，还在回想着刚刚鬼魔灵现世的事情，“鬼魔灵并没有死，她只是被封印起来而已，因为听骆青他们说，鬼魔灵似乎是杀不死的。所以复活这个说法肯定是假的，那么他们想要的……”
“……是再造一个鬼魔灵？”薛静眉毛都拧到一块去了，“可是……鬼魔灵的强大之处在于大灾炎，就算真的复刻出来了一个鬼魔灵，没有大灾炎，那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如果……”苏蝉眯起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连大灾炎都能复刻出来呢？”
说着，苏蝉看向了鲁彻，算是向他提问了。
【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但他们确实说过，可以再造大灾炎。】
此话一出，苏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光是她，剩下的三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直到今天，大灾炎也没有相应的对抗方法，甚至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鬼仙真的连大灾炎都能制造出来……
【他们复活鬼魔灵想要做什么？！】陆阿九紧张地问道，直至今天，那恐怖黑火带来的压力仍旧令她记忆犹新。
【……我不知道。】鲁彻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助我获得力量，至于想要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背后的主谋是谁？！】
【我只是听他们称呼其为“殿下”，据说，那位“殿下”好像是鬼魔灵的女儿。】
听到这，苏蝉和陆阿九对视了一眼，她俩是少数几个知道鬼魔灵女儿的真实身份的人。可是……这个计划明显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光是鲁彻来到这怒嚎峰都一百多年了，司马钰今年往大了说十九岁出头，怎么算也不可能是她的。
——难道鬼魔灵当年和别人还生过一个？！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当年她的女儿钟情死后，鬼魔灵是亲手把她埋了的，然后就死在了钟情的墓碑旁，再之后才变成了鬼的。从那以后，钟秋为了寻找女儿的灵魂，在鬼界游荡了二十年，成为鬼魔灵也是紧随其后的事情。
再然后就是发起了战争，战败后就被封印了，这期间根本就不可能和生灵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至于鬼魂——鬼魂本来就是轮回路上的一部分，两个鬼魂之间是不可能有后代的，因为这其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气”的介入。
那这个“女儿”又是哪来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鲁彻一概不知道，到最后没办法了，陆阿九便向他保证，只要他再坦白交代一些东西，可以给他一次轮回投胎的机会。
这个诱惑可是很大的，不光能让他直接转世为人，还能免除他的一切罪行。
【没了，除了这些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鲁彻思考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他也想把握这个机会，可他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鬼魔灵的仆人对他守口如瓶，就这些东西还是他在当初请那几个人喝酒的时候，趁着对方喝醉了偷听来的。
见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众人只能牵着他下山。路上，离长空问了一些关于钟秋的事情，苏蝉和陆阿九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如今的鬼魔灵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让他不用往心里去。
将鲁彻交给了杜麟儿，几人便商量着先回万妖楼再说。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亲口问问钟秋是怎么回事。
可惜，回来的路并不顺利——几人先是被忽然杀了个回马枪的沙尘暴困了快一个星期，再由付砂和老猪他们开车送到了大戈壁的边境，好不容易风餐露宿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又被一辆黑车给狠狠地宰了一笔，最后还连哄带骗地给他们扔在了一处不认识的地方。
——没办法，他们来时的那辆车暂时寄存在付砂那里了，开不了。原因很简单——没油了，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付砂的“砂时计”休息站中储备的油也都耗光了，想要补给只能开着那辆老柴油车出去买。离长空等人又急着走，便暂时将车留在了这里。
被黑车骗了之后，几人在大戈壁边缘又转悠了几天，这才挤兑得离长空不得不再次飞上天，才算是找到了一开始碰到的那家姓“池”的开的小卖铺。小卖铺的池中塑很感谢他们之前的帮助，便开车带着他们去了最近城市的火车站。
这一路又是两天时间——小卖铺的村子距离最近的交通枢纽很远，要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嚣张地偷东西坑外地人。
好歹找到了坐上火车的时候，因为太累了全都睡着、身上的钱也都被偷了，连手机都没能幸免。和柳仙市火车站的派出所报了案，这才一路走着回到了千柳镇。
这一耽误，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回到千柳镇的时候，才从被奚连锦推着轮椅带出门散步的沈诚口中得知司马钰的去向。几人还来不及解释，就直接赶往了红家铺子。
——其实他们想要找的是钟秋，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司马钰，她现在可是关键人物。因为回来的路上，几人做了一个猜测。
如果鲁彻的供词属实的话……那么“司马钰”，就真的很有可能是鬼仙的幕后主使。
无论如何，在整件事情弄清楚之前，她都不能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