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一个牛皮纸袋摆在桌上。
“资料都在这了，”陈宽问，“不过你要这个干嘛？”
“自然是找机会对付辛开民。”
景岚拆开纸袋，拿出里面的资料粗粗看了一遍。
辛开民和其妻子汤红莲都是出生于西北地区的一个小县城，两人结婚很早，育有一儿一女。
女孩在外地读大学，儿子在京市上六年级，日常生活由汤红莲照料。
属于国内很传统的家庭，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翻开下一页汤红莲的资料，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信息。没有工作，日常生活除了打麻将，送孩子上下学，再没有了其他的活动。
“咱们不是先该考虑王汉林的升职吗？怎么突然又一下子变成了辛开民？”
景岚一边看一边说：“王汉林这种人不足为惧，他的地位都来源于辛开民的提携，只要辛开民倒台他就没什么价值了。”
“我知道这么个道理，”陈宽说，“但要对付辛开民可不是简单的事。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可不会像董海洋那样蠢，看见一个套子就往里钻。”
“谁说我要给他下套子。”
陈宽刚想问她想怎么做，但目光随即落到了她手中的资料。
他手指在纸上敲了敲，指尖落下的地方正是汤红莲的照片。
“你想利用她？”
景岚点头。
“你要怎么做？”
“目前还在计划，”她没有和盘托出，“在此之前，我想向您了解所有关于辛开民家庭的事情，您跟他认识这么久，我想您应该比我要知道得多的多。”
景岚叫他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比起佟兆英和她这种外人，陈宽跟了卢定辉那么久，不可能一点内情都不知道。
另外，这件事她也需要陈宽参与进来。
毕竟是要对付辛开民，风险不能她一个人承担，如果出了意外她还可以把他拉出来当垫背。
陈宽沉思片刻，“他对家庭提的很少，可以说基本上不会提他家里人的事情。”
“为什么他要捂得这么紧？他的家庭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是没什么问题，”他说，“不过很久之前，他曾经因为他和他老婆出身的事情被嘲讽过一次。估计是那一次让他自尊心受了挫，所以就把自己家里人捂得死死的。”
景岚哂笑一声，她做了无数个猜想，没想到竟是因为这种简单的原因。
不过仔细想来也不奇怪，在大多数男人看来，妻子就像他们身上的西装，是用来装点自己门面的工具。
妻子履历越光鲜，西装的面料就越华贵。
而汤红莲这类女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件上不了档次的劣质西装。想毁掉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穿出来示人。
真是可悲又可愤。
回到家里，景岚给闵心然发了条短信，示意她也去查一查汤红莲这个人。
虽然她上次已经表了态，但其忠心她还是持观望态度。
所以自己必须一步步引导她去做这件事，将事件的主导者变成她，这样才不会出现被卖掉的情况。
做好这一切，景岚重新拿出陈宽给的那份资料。
看着汤红莲的照片，她手指摩挲着嘴唇，开始思考该怎样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
任何人都会有弱点和软肋，而汤红莲的软肋很好猜，就是她的孩子。
所以景岚如果想放钩子，孩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诱饵。
想到这，她抽出辛开民儿子的照片。
白白胖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白玉坠，活像一个福娃娃。
看了一会，景岚就将照片反手盖在了桌上。
晦暗之中，她扶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果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景岚有些犹豫。
半晌，她再次伸出手拿出那张照片。
透过照片，她似乎能亲眼看见小男孩在对着自己笑。
黑夜渐沉，景岚在暗色中坐了许久。
直到一声铃声响起，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依旧是杜鸣彦的消息。
只不过这次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
景岚认得照片里的地方，苏黎世湖。
湖水被晚霞染成了粉色的绸缎，几只白天鹅在绸缎上游走，揉出圈圈褶皱，漂亮极了。
她手指不停在照片上放大缩小，记忆随着照片回到过去。
过了四年，苏黎世湖没有什么改变。
晚霞也一如既往的漂亮。
她回了好看两个字，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刚想起身去开灯时，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景岚脚步顿了一下，看见来电显示后，心脏莫名一跳。
之前他说过会给自己打电话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打了过来。
她手指按下接通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怎么还没睡觉？”
杜鸣彦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那几朵遮盖在心头的乌云，竟莫名消散了一些。
景岚靠在抱枕上，“准备了。”
听筒里半晌没有传来声音，就在她以为对方信号不好想要问一句时，他却开口了。
“心情不好？”
景岚猛地坐起。
怎么回事？他这么神的吗，这都能听出来？
“你怎么知道？”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的声音很闷。”
“那是因为我刚才躺着说话了才闷。”她找补了一句。
“不一样。”
“好吧。”
景岚也不知道他怎么听出来的，但这会她确实也是被一些事给困住了。
“出什么事了？”
她嘴唇嗫嚅着，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简要说了一下。
“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如果要从他本人身上找空子钻，很难而且花的时间也会很久。”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外部决定吧。”
“外部？什么外部？”
“抛硬币。”
景岚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么幼稚的办法亏他也说得出来。
“你以前做什么重大决定都是用抛硬币来决定的吗？”
“是的。”他说。
“那万一抛出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呢？”
“我不看结果。”
“那你看什么？”
“结果出现前那一刻我的想法。”
景岚在原地坐了好一会。
随后她站起身，找到自己的包里从里摸出一个硬币。
她手指用力扭动，硬币在桌上开始旋转。
景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硬币，几秒钟后，硬币有了停下的趋势。
在停下的最后关头，她猛地伸出手盖住了硬币。
“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景岚回答。
“那就早点休息吧。”
“好。”
挂掉电话，景岚没有放开手去看结果。
只是握紧手中的硬币，将它放回了包里。
苏黎世湖旁。
杜鸣彦坐在湖边，目光落在远处。
落日、湖景与牵手的情侣塞满了他的眼睛。
可不知为何，他仍觉得这漂亮的景色空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