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一位局长强作镇定的问：\"如果所有的超自然事件都是厉鬼导致的，怎样才能将厉鬼消灭？\"
听到这个问题，文景延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他说：“我不清楚厉鬼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厉鬼一旦产生，就无法被消灭，只能被收容、限制、延缓或转移。”
现场顿时一阵骚动，众人脸色变得煞白：\"厉鬼竟然无法被消灭？！可是现代武器对厉鬼也不生效，又谈何将其限制收容？\"
文景延回答道：“可以利用不同厉鬼之间互相冲突的规则，比如抬头必死的抬头鬼和低头必死的低头鬼，将二者放在一处，规则冲突会让双方陷入某种平衡状态，互相限制，不能再去杀人。”
“也可以用密闭的黄金容器将有实体的厉鬼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缝隙，这是收容厉鬼最有效的方式。”
“黄金？”众人面面相觑。
文景延解释说：“厉鬼的灵异力量可以用违反常理的形式影响这世上的一切物质，除了黄金。”
“灵异最多只能作用于黄金表面，却无法穿透黄金。不信的话，你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做几次实验，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有了这条情报，再面对那些鬼东西的时候，人类至少有了几分反抗的资本。
同时众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抱怨调查局效率低下，成立这么久，竟然丝毫没有发现黄金的作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是在吃闲饭吗？难道天天都在水论文？
\"那、那现在笼罩京市的黑雾，以及操纵黑雾和骷髅的白晶晶……\"冯迁皱着眉问。
\"很明显，她是驭鬼者。\"文景延说道，\"是个非常强大危险的驭鬼者。\"
\"您之前不是已经将她击退了吗？\"冯迁继续问。
\"暂时性击退而已。\"文景延摇头，\"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你们别想着我会把她杀死，她活着的时候还有所顾忌，好歹能沟通能谈判。一旦她死了，厉鬼在她身上复苏，那对我们而言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而且……\"他顿了顿，\"京市现在不止一个厉鬼在活动。\"
说完这句话，一种绝望的气氛在临时会议室里蔓延。
无法被消灭的厉鬼、像是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的驭鬼者，只要想想就觉得前途无亮。
此时众人终于想明白了山鹊市覆灭以及白晶晶崛起的前因后果，来历不明的黑雾鬼在山鹊市爆发，几乎杀死了一整座城市的人，却侥幸被白晶晶驾驭……
白晶晶曾经说自己被“白骨夫人”附身，想来都是在撒谎吧？
坐在角落的冯迁更是皱紧了眉头，超凡者都是驭鬼者，那自己的这双金色眼睛就是一双鬼眼？
这太糟糕了，驭鬼者每次动用力量都会加剧鬼对自己的侵蚀，最终走向死亡，自己岂不是会英年早逝？
等等，不对！
自从在幸运赌场里赢回了这双超凡之眼，冯迁可从未感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使用这双眼睛之后也并没有觉得身体状态下滑。
这与文景延刚才所说的有点不吻合。
但看文景延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
冯迁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定是自己太幸运了，成为了驭鬼者群体中独一无二的特例！
有人颤着声问道：\"文先生，那依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文景延沉默了片刻。
\"首先，放弃'消灭源头'这种幻想。\"他冷静的说，\"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疏散京市群众，建立隔离区。部分灵异事件具有扩散性，必须阻止它蔓延到其他城市。\"
\"其次，寻找其他驭鬼者，厉鬼这东西很可能自古以来就存在，民间或许有很多低调的驭鬼者，不是所有驭鬼者都像黑雾那位一样危险，肯定有愿意与官方合作的。\"
\"最后……\"文景延的眼神变得深邃，\"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情况失控，可能需要……放弃京市。\"
\"这不可能！\"一位姓赵的局长猛地站起来，\"你知道京市意味着什么吗？！我们不可能放弃——\"
\"你知道黑雾蔓延全城需要多久吗？\"文景延冷冷的反问，\"三天。只要那个叫白晶晶的女人愿意，三天之内她能把所有普通人都变成骷髅。到那时，牺牲的就不只是一个京市了。\"
赵局长像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坐回椅子上。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另一人声音颤抖。
文景延望向窗外，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不祥的灰黑色。
\"有。\"他轻声说，\"如果你们有办法欺骗白晶晶，用黄金将她困住，笼罩在京市的黑雾自然就会散掉，其他的厉鬼都不算大问题。\"
会议室陷入死寂。
冯迁低着头，他对在场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官员不抱期望，总觉得自己顺手救下来的都是糟粕。
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灾难救援会议，更像是一场关于如何在世界末日中苟延残喘的绝望讨论。
文景延重新靠回墙边，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其余人面面相觑，没谁再开口说话。
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在每个人脸上投下阴霾，仿佛那些尚未降临的恐怖已经悄然潜入这个房间。
会议结束后，一众人像模像样的展开了救援行动。
主要出力的人员就只有文景延，其次是冯迁。
至于其他人？
冯迁的感觉没出错，他们都是糟粕，一群只会胡乱指挥的草包，在不断试探文景延底线的过程中，已经被文景延物理禁言了。
之后文景延负责清理周边的厉鬼，冯迁负责解救群众，两人的合作还算默契，现在已经有不少幸存者被集中在一起。
此刻，冯迁站在公寓楼顶，望着远处如潮水般缓缓推进的黑雾。
三天了，自从那次会议后，京市就以更加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大半个城市都已经笼罩在那片死亡黑雾中。
\"冯哥，东西都装好了。\"小李气喘吁吁地爬上楼顶，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清单，\"但食物只够我们撑一周，如果算上王婶那家子的话……\"
小李、王婶这些人，都是冯迁最近救下来的幸存者。
听到小李的话，冯迁点点头，视线没有离开远处翻滚的黑雾。阳光下，那片雾气呈现出诡异的深黑色，像一团漆黑的，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吞噬着一栋又一栋建筑。
\"听说南城那边已经全灭了。\"小李压低声音，\"我表哥昨天用无人机看过，整片街区……全是骷髅，像博物馆似的站在街上。\"
冯迁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了白晶晶，还有她身边那些会动的骨架，她这么拼命的使用厉鬼的能力，不怕自己复苏吗？
\"走吧，趁天还亮着。\"冯迁最后看了一眼黑雾，转身下楼。电梯早就停了，他们沿着消防通道下到十五楼，走廊里挤满了惊慌的幸存者。
\"冯先生！\"王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政府什么时候来救我们？我孙女发烧了，药都快吃完了……\"
冯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文景延的警告言犹在耳，这不是普通的灾难，应该没有救援队会来，活着的人只能自救。
\"王婶，先给孩子物理降温。\"他最终说道，从背包里分出一盒退烧药，\"省着点用，明天我再去东边的药店看看。\"
回到房间，冯迁临时组建的救援小队已经聚在一起。除了小李，还有退休教师张教授，超市的收银员小美，以及两个大学生王磊和林雨。
这几个人都是非常难得的头脑清醒，能在灾难中保持冷静，拼命给自己争取来一条生路。
他们比那些只会胡乱指挥的草包有用多了。
六个人挤在拉紧窗帘的房间里，借着太阳能灯的微光研究一张手绘地图。
\"黑雾推进速度比昨天快了。\"张教授用红笔在地图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只有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暂时还算安全。\"
小美突然抽泣起来：\"我爸妈还在西城区……电话一直打不通……\"
王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麻哒，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生化武器？外星人攻击？\"
\"都不是。\"冯迁想起文景延冰冷的眼神，\"是比那更可怕的东西。\"
林雨突然举起手机，\"我之前拍到了……这个，大家可以做个参考……\"
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但仍能看清超市货架间弥漫的黑色雾气。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站在收银台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跪倒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然后——
冯迁猛地按灭屏幕，但那一幕已经烙在所有人脑海里：保安的皮肉像融化的蜡一样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然后那具骨架自己站了起来。
\"呕——\"小美冲进卫生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这就是黑雾中的情况？\"张教授脸色惨白，\"那些骷髅……就是这么来的？\"
冯迁沉重地点头。他想告诉这些人关于厉鬼和驭鬼者的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真相太过于残酷，怕他们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现在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勉强算是安全区，受到文景延的庇护，不会被白晶晶的黑雾覆盖。
但这并不代表这片区域就绝对安全，因为除了白晶晶，城市里还有其他正在游荡的厉鬼和鬼奴。
冯迁正在和几人商量后续的求生策略时。
\"有情况！\"守在窗边的王磊突然压低声音喊道。
冯迁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一条缝，猛然瞪大了眼睛——
楼下街道上，十几具尸体正排着诡异的队伍缓缓行，像一支来自地狱的仪仗队，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看\"向冯迁所在的窗口。
冯迁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双眼爆发出璀璨金光。
\"它们……在巡逻？\"小李声音发抖。
\"不，更像是在狩猎活人。\"张教授说道，\"它们似乎是追捕着活人的气息才会聚集在这里，不过好在有冯先生在……\"
冯迁眉头紧蹙：\"不知道文景延去哪儿了，我挡不住这些鬼奴太久。\"
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冯迁透过望远镜看到对面楼上一个男人从三楼窗户跳下，疯狂奔跑，他身后，那些鬼奴立刻追了过去。
\"是藏起来的幸存者！\"林雨惊呼。
部分人有在家里囤货的习惯，即使灾难降临也能苟活一阵子，因此躲藏起来无视冯迁的救援，这很正常。加入冯迁的幸存者队伍，说不定还会瓜分他们囤起来的物资。
\"可惜了，坚固的防盗门挡不住这些鬼东西。\"冯迁眼睁睁看着鬼奴追上那个男子将其杀害，并没有出手相救。
他没那么大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才会去救人。
今晚没人敢睡，他们轮流守夜，凌晨三点，冯迁正做着被骷髅追赶的噩梦，突然被一阵手机震动声吵醒。
接通后，文景延冷静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告诉他们东城区又清理出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他顺手救了一支部队，建立起了隔离带。
手机信号不太好，很快就被挂断了。
被吵醒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激动，有部队在，一定会比现在更安全。
冯迁却注意到文景延声音里隐藏的疲惫。
天亮前，小组做出了决定，主动向东城区转移，因为这里的物资已经不够用了。东城区有部队建立的隔离带，也是文景延提到的相对安全区。
收拾必需品时，冯迁心情很糟糕，他现在宁愿面对的是普通的自然灾害，至少那是有尽头的灾难，厉鬼的存在实在是让人感到绝望。
\"冯哥，走吧。\"小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握着棒球棍。
冯迁沉默的点点头。
\"走。\"他拉开门，走廊里其他的幸存者都已经准备好了，眼中混杂着恐惧和希望。
黑雾在远处翻滚，游荡的厉鬼和鬼奴不知隐藏在哪个角落，冯迁深吸一口气，带领一众幸存者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