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厨房的管事嬷嬷顺着徐嬷嬷的话问道。
“那位纪公子虽然年纪小,可是他这人严厉得很。”徐嬷嬷的语气里带着担忧,“而且他觉得求学就是吃苦的事情,所以好像他的义学里,提供的膳食还有住宿条件都不是很好。”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管事嬷嬷惊呼道。
徐嬷嬷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那是啊!你想,既然是义学,那这里面的人就不可能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些乡下来的泥腿子跟着一起学,
能有书读,能有口吃的,可不就是好日子了吗?至于那些家里条件好的,日子就难过喽!听说肉都没得吃。”
“有钱人家的少爷能忍这些?”管事嬷嬷显然是不相信的,“其他人不说,就是那位陆少爷能受得了?”
陆丰算起来和陆雪乔也是亲戚,只是隔得有点远,都已经出了五服了。
这两家虽然都姓陆,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不联系了。
真正恢复关系,萧临川和陆丰一起考上童生以后,陆雪乔宴请儿子同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门亲戚的。
慢慢的,他们才恢复了走动。
徐嬷嬷知道陆丰家的底细,其实就是个家里有些小钱的商户,陆雪乔要不是手头不宽裕,是不会和对方来往的。
所以她提到陆丰的时候,语气便带了些讽笑:“陆公子能和咱们小少爷相比吗?咱们小少爷就算不考功名,他也是未来的侯爷。
陆公子家里倒是有钱,可是他考不上,就得和他父亲一样只是个商户,所以他的忍耐力自然要比小少爷高些。”
陆雪乔站在假山后,听着徐嬷嬷的话。
义学的艰苦,纪临渊的不近人情,还有那个义学的种种不合理,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想让儿子回来的想法。
只是后来又听到徐嬷嬷在夸赞纪临渊的学问,还有他身后的背景。
权衡之下,陆雪乔还是觉得要让萧临川留在虞城读书。
“其实,只要在虞城买处宅子,再寻些妥帖的人照顾小少爷也可以的,毕竟不在义学食宿,那很多规矩就约束不到小少爷了。”徐嬷嬷之前的种种铺垫,只为了这最后一句结论。
随后“闲聊”的两个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后,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雪乔等人走了以后,才现身,她也觉得徐嬷嬷的这个想法很好,便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查看手里的卖身契,看看有那些人可以送去自己儿子身边,照顾他。
为人母亲对儿子的担忧,让她放松了警惕之心,她完全没想过,只是一个不怎么出门,在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老仆妇,从哪里听到这些“听说”。
而且那些有用的“建议”又是怎么来的,陆雪乔是半点不动脑子。
第二天,陆雪乔终于选好了去虞城照顾自己儿子的人——一个贴身丫鬟,一个厨娘,一个门房,外加一个管事嬷嬷。
这样再加上之前的小厮桐烟,萧临川的身边也就有五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管事嬷嬷也是第一位侯夫人生前就已经入府的,这些年一直管着院子里花花草草。
这次嬷嬷人选本不该选她。
是陆雪乔在翻看侯府奴仆卖身契的时候,不小心把几张卖身契弄到了地上。
徐嬷嬷替她捡起来的时候,这个周嬷嬷的卖身契刚好在第一张。
磨着丈夫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又把准备好的银票和书信给了这位周嬷嬷,等出发那天,本该是一辆马车的,可是因为添了人员和物件,不得不又加了一辆马车。
府城的门口,萧临澈看着自己长随带着两辆马车赶到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倒是来“送行”的萧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澈啊!你知道,小川年纪小,你母亲心疼他,这一下准备的东西有点多。”
萧临澈露出一贯温和的表情,对着父亲道:“我能理解的,父亲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出发了,否则这时间就要全浪费在路上了。”
“那你出发吧!走慢些也没关系,稳妥为主,好些东西很容易损坏的。”看着大儿子的眼神,他总觉得这种温和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不过这种冷意闪得太快了,萧靖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眼看着,马车浩浩荡荡地走了,萧靖也只是再次关照了一句:“多走大路,大路平坦。”
萧临澈没有回头,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经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笑——所以带给小儿子的东西,比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安危还重要对吗?
会担心东西会不会损毁,却不曾说一句,让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就这样偏的心,还指望自己照顾萧临川,真是会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