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厮就冲了进来，紧接着大夫也赶了过来。
许宁看着地上的那一大滩血迹，怔怔出神。
人命原来那么脆弱。
他还记得徐愿昏过去前抓了他的手，对他说：“别怕。”
等地上血迹都被擦洗干净，徐夫人和徐老爷赶过来。
许宁就赶紧跪在地上认错，怕公婆认为他不吉会连累家人。
“我……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夫君。”
徐夫人看着陷入昏睡的徐愿叹道：“起来吧，原本就怪不着你。”
好在江大夫说，徐愿吐血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脉象上并无什么大变化，给他灌几副药，等他醒了就好。
许宁便想去给徐愿煎药。
徐夫人看着许宁忙前忙后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道：“你先歇着，这些活儿有下人去干。
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吧？别阿愿还没醒，你先病了。”
许宁忍着肚子饿：“娘，我知道的。您放心。等夫君醒了，我就让人跟您和爹说。”
送走公婆，许宁整个人瞬间垮下来，瘫坐到椅子上。
小厮连忙上前询问：“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许宁是真饿了：“我没事，能给我端些吃的么？”
小厮连忙应下，去后厨端吃的。
徐愿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许宁不放心地坐过去用手确认了鼻息平稳，才放心的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他的喜服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皱得不像样了。
等许宁换好衣服，小厮也将食盒端了进来。
食盒一共两层，上层是一碗精致的米饭和两碟炒素菜，下层一碗鸡汤和一条清蒸桂鱼。
小厮将饭菜一一摆好，便退在一旁等候。
许宁饿得狠了，端起饭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偷瞄了小厮一眼，默默把速度慢下来。
即使这样，一小碗饭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许宁不好意思地看向小厮：“可以再给我多打点米饭吗？”
小厮有些惊讶，没见过那么能吃的主子。
许宁更加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没有也没关系。”他把菜都吃了，应该也能吃个半饱。
能被徐愿留在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徐愿精挑细选过的，早前就对他们耳提面命要好好伺候新主子。
小厮忙不迭声：“有！有！有的。少奶奶您稍等。”
许宁趁小厮不在，又去床边看了看徐愿，确认没有变化才坐回桌边，端起那碗鸡汤慢慢喝着。
这是许宁这一年里第一次喝到鸡汤，许宁边喝边想，爹和小爹可以放心了，他在徐府吃得很好，公婆对他也挺好的。
很快，小厮又提了个食盒回来，里面有一大钵米饭，一份红烧猪肘，半只烤鸭，半只醉香鸡。
小厮小心翼翼地看着许宁：“少奶奶，您看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许宁脸红着道：“够了够了！”
这要再不够，他会被说成猪的吧。
许宁满足地把第二份食盒的饭菜吃完了，趁小厮收拾碗筷的时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恭敬地回答：“小的叫小山。”
许宁点了点头：“小山，你去忙吧。少爷我来照顾就好。”
小山看了眼里屋，最后点了点头：“少奶奶，您累了一天了，我去给您烧热水。”
许宁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迟疑了一瞬才回道：“好，多谢。”
许宁等小山走了又看了看自家夫君，发觉他呼吸平稳，面色看上去也比刚吐血的时候好了许多。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好好打量新房。
新房很大，一个巨大的屏风分隔成了里外两间，旁边还有一个耳房专门洗澡。
外间有桌子，桌椅全包了喜庆的红布，桌上还有一个圆瓶装了许宁不认识的鲜花，十分漂亮。
靠墙是一个睡榻，四周打满了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放满了书册。
那个榻很大，上面还放了一个带抽屉的小几。
想来夫君身体不好，所以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这张榻上度过的。
“少奶奶，热水准备好了，您现在沐浴吗？”
小厮敲了敲门问道。
许宁佯装淡定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有强壮的下人抬着装满热水的洗澡桶进了耳房。
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拿着洗漱用品跟在后面，竟是要在里面伺候他洗澡。
许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把东西放下，我……我一个人洗就好。”
丫鬟愣了一下，然后留下东西退出了房间。
许宁在一堆东西中发现了乔雨家的肥皂，大红色，闻起来特别香，还是带字儿的。
许宁看着“白头偕老”四个字眨了眨眼睛，可惜了，自己不认识字。
等夫君好一点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教自己一些字。
他的要求不多，会写自己和夫君的名字就好了。
许宁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给徐愿灌了药，开始纠结今晚睡哪里，最后他去要了张美人榻抬到新床面前正对着徐愿。
喜烛要燃一整夜，他就这么望着烛光下的夫君在榻上安心睡着了。
-
半夜的时候，徐愿无意识的哼了一声。
许宁立刻就从睡梦中苏醒，伸手摸了摸徐愿的脑袋，没有发热。
是不是渴了？
许宁下床去给徐愿倒水，水早就冷了，许宁便披上外衣出去找厨房。
刚开门，就发现有丫鬟守在门口打盹儿。
被他惊醒，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少奶奶。”
许宁赶紧“嘘”了一声：“你快去睡吧，我守着少爷就行。有事儿我会喊你们的。”
丫鬟纠结了半晌，才在许宁坚定的眼神中退下了。
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即使在深夜也可以看清楚院子的全貌。
许宁很快就看到了角落的小厨房，进去发现炉子上煨着热水，便把自己手里的水壶灌满了，又给炉子上的烧水壶添了水才回屋。
他用勺子给徐愿喂了点水，见他迷迷糊糊喝下了，才又和衣躺上自己的小榻。
刚躺下又听徐愿小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
许宁赶紧凑上去。
徐愿皱眉：“小山……夜壶。”
许宁：！！！
是了，夫君一日一夜都没有上厕所，先前又给他灌了药，这会儿肯定憋得难受了。
许宁在叫不叫小山进来伺候上纠结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自己去耳房拿来了夜壶。
他既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好好照顾徐愿，就不该在这种小事上扭扭捏捏。
许宁不停地说服自己。
徐愿很瘦他知道，可是看到两条大腿细的跟他胳膊一样粗的时候，许宁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心酸。
只是……让许宁立刻羞红了脸。
……
许宁赶忙把脸转过去，……解决完了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消。
徐愿似乎舒坦了，眉头舒展开，又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