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抢救过来了，也会有很多后遗症吧？”
罗思然眼珠子瞪得溜圆，嘴里的吸管被她咬得扁扁的。
温月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反正现在人是抢救回来了，有什么后遗症还不知道。”
这次的学习小组聚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宋嘉承已经出事快十天了，大家依旧沉浸在难言的悲伤中。
白式雪娴熟地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一氧化碳中毒很难受的，而且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成功率很低。宋嘉承会经历严重的呼吸困难，胸痛，头痛这些很痛苦的症状，不知道他究竟抱着多大的决心，才没去熄灭炭火。”
此时此刻，屋里的所有人都默默无语。
大家虽然和宋嘉承的关系不太近，但对方出了这样的事，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唏嘘不已。
白式雪的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中，她对宋嘉承没什么好感，但心里依旧堵得慌。
那么年轻的生命，那么优秀的人，这次抢救过来了，下次呢？
心病不医，难逃一死。
吱嘎的推门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沈策和何晴裹着一阵寒风推门而入。
何晴抬手拂去发顶的小冰晶，罗思然递过去一张纸巾，“下雪了？”
“不大，都是小冰碴，飘了一会儿就没了。”
温月神色紧张地歪着头问道：“怎么样了？好点没？”
刚才沈策和何晴去医院看宋嘉承了，两个人迟了半小时才到。
面对温月的期盼，沈策对着她轻轻摇头，眼神中只有深深的无奈。
“他还是一直都不说话，也不看人。”
“不会是熏傻了吧？”黄圆圆没经思考说出这句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连忙又找补道：“我听说一氧化碳中毒挺伤大脑的。”
“这是事实。”白式雪手中的圆珠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吸入大量一氧化碳，就算抢救及时，也很容易导致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语言混乱，对于大脑的冲击很大。”
何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肩膀，“宋嘉承一直不说话应该是心理问题，医生说他脑子还是挺正常的。”
罗思然咬着吸管，“他是重度抑郁？”
何晴嗯了一声，“我想给他转院，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不去治疗真的不行。”
十一月末何晴就要去外地集训了，宋父给宋嘉承送去医院后就没怎么去看过他了。
每天都是家里的阿姨去送饭送菜，送去的食物宋嘉承一口都不动，现在每天靠打营养针维持体力。
她也不敢告诉宋嘉承的亲妈，就算告诉了亲妈从国外赶回来也没用，反而会更加刺激到宋嘉承。
何晴现在骑虎难下，她真怕自己去集训一个半月，宋嘉承能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
虽然现在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你放心吧何晴，我们都会抽空去看他的。”罗思然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正好他物理数学也比我好，我可以借着去问题的理由去看望他，不一定还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的病情得到好转呢。”
白式雪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出院后他还回学校吗？”
“不知道能不能出院了。”何晴表情沉重，眉头紧锁，“我还是想和他们家里人联系一下，给他送到......”
接下去的话何晴实在说不出口，精神病院四个字，她不愿意和宋嘉承联系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宋嘉承应该去哪里治疗，想到那个他们只听到但没去过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国庆节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何晴家的营地玩，宋嘉承烤的肉串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天色越来越暗，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
包厢内白炽灯散发出来的光线都有种失落的滋味，大家面前的书本半夜也没翻过一页。
黄圆圆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抬起手把齐刘海抚整齐。
“学不进去就别学了，浪费时间。”
她用手指敲响了沈策的桌子，“上次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沈策回过神恍惚了一瞬，随即打开书包隔层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小块藏蓝色的布料。
几个人伸着脖子凑过去，“这是什么？”
“我妈生前穿的衣服，我剪了一小块下来。”
黄圆圆从沈策的手中接过来，用提前准备好的黄布包好。
罗思然好奇地眨了眨眼，“还没找到你妈妈的灵体？”
沈策垂下眸子，轻轻叹息道：“没有，她一直不出现。”
“我爷爷用了好多办法了，都没用。”黄圆圆把黄布塞进自己的包里，“这次再试试，我爷爷可能是功力减退了。”
白式雪疑惑道：“上次让你们去的那家医院也没有吗？”
她就是在那个医院和贤姨相遇的，不过贤姨和她不同，作为灵体，贤姨的活动范围比她要大得多。
黄圆圆无奈地耸耸肩，“没有，用了各种办法了，就是不出现。”
“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沈策的小心翼翼并没有落入黄圆圆的眼底，她理性分析道：“有这个可能，白白说几个月前还看见你妈妈的灵体了，如果有契机的话她会去投胎的。不过没这么巧的事吧？都在人间飘了那么多年了，刚要去找她就投胎啦？”
罗思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哎呀，就是方法没用对，沈策一定能找到妈妈的，是吧？”
黄圆圆看着罗思然一直对自己挤眼睛，顿时恍然大悟，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倒睫了？”
“滚！”
白式雪扶着额头笑出声了，沈策也轻笑起来，“随缘吧，再试一次。”
“恩呢，让我爷爷再试一次，要是你妈妈的灵体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让我爷爷找更厉害的人帮你办这件事。”
沈策眼睛亮了，“更厉害的人。”
“我爷爷的师父，一百多岁了，在山里隐居呢。”黄圆圆眯起眼睛，神叨叨地缓缓说道：“那是一个神人，我也没见过，借你的光，估计要一睹真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