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内，灯火通明。
每年中秋之前，老李都会组织一次家宴。
但从武德九年开始，家宴就失去了家的味道。
原因无他，玄武门的事情，是所有人心中的刺。
今年不同，李渊很难得地参加了宴会。
李世民把他爹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主位。
李渊看着一众儿孙，眼睛微微泛红。
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温馨的画面了。
长孙皇后怀里抱着兕子，身边坐着李治。
“稚奴，你在想什么呢？”
见李治的眼睛始终看向窗外，时不时地还站起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后！”李治回过神儿，“今天放烟花，儿臣和兕子都特别喜欢看嘞。”
“烟花？”老李笑了笑，“什么烟花？在西山住了几天，就你看不上宫里的东西了？”
“父皇，这烟花很不寻常。”李治站起身，“回宫之前，姐夫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老李微微皱眉。
“姐夫说，等烟花升空的时候，让你把他联想成抛石机攻城的画面。”
“呵！”老李轻哼，带着十足的不屑，“他还能搞出来比抛石机更厉害的武器不成？打仗，打的是气势，武器再好，也要有精锐的将士去使用它。”
就在这时，朱雀大街上传来一声巨响。
“来了，放烟花了，快来一起看。”李治第一个跑到门口，选择了视野最宽阔的位置。
紧跟着，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以及一众王爷、皇子皇孙们也纷纷寻找有利位置。
轰隆！
一团烟花，在空中炸开，花火像流星一样绽放。
“姐夫说，这个时候许愿很灵的。大家快许愿啊。”李治叫了几声，“我李治许下唯一宏愿，母亲健康长寿，不再受病痛之苦；父亲兵锋所指，万国来朝；皇爷爷长命百岁！”
其余的人也紧跟着李治，开始默默地许下自己的愿望。
老李看着空中炸裂的一团团烟火，狠狠皱眉，不假思索房俊的话。
替代成抛石机？
他还能用鞭炮，把石块抛出去不成？
老李不信，一万个不相信。
李渊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二郎，房俊的意思，是他研究出了比抛石机更厉害的攻城利器！”
老李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渊，“父皇，别闹，怎么可能？”
唯独李承乾，看他们在喜庆的日子里，说的全是房俊，气就是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不断升空的烟花，李承乾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房俊放屁蹦出屎；手脚生疮、口舌无力、一辈子软趴趴……
欢声笑语，终究是短暂的，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次日清晨。
坊间都在诉说夜里的烟花，很多人更是打听出自谁手，在哪里能买到。
紫宸殿。
老李命人把李治和李明达送去了西山。
然后就找来窦静，开门见山地询问，“核算之法学来了吗？”
老李很心急，好东西不学，岂不是浪费了？
“陛下，臣找房俊系统性地学习了一下。这个叫做《收支平衡法》，相互对比，咱们六部的核算人员，就真的是饭桶了。有了这个东西，六部核算，就会轻松很多。臣已经召集六部的核算人员，统一授课，教他们核算之法了。”
“好！”老李满意地点点头，“房俊放的烟花，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不一样的见解？”窦静一脸蒙逼，“陛下，比如呢？”
“比如……”老李微微眯起眼，“比如，把烟火想象成抛石机？”
刹那间，窦静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窦静猛然地睁开眼，“陛下，您是不是有了比抛石机更厉害的攻城武器？”
“……”老李很想骂街，咋你们都能想到结果，朕就想不通呢？
…………
西山。
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颤抖。
李泰、李治、许敬宗捂着耳朵，吓得脸色发白。
浓烟消散之后，房书安脸色漆黑，瞪大眼睛看着房俊等人。
一张嘴，还有硝烟缓缓从口中喷出。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胳膊腿全都健在。
房书安哇的一声就哭了，“少爷……这个炸弹不好玩……我还没丢出去就炸了……”
“引线依旧是烧得太急了、火药放得太多了。”房俊面露尴尬，“下次，少放些火药，我一定好好改进。”
“要不……”许敬宗使劲儿地挠挠头，狠狠一咬牙，“要不下次我来点火？”
“老许，还是让房书安来，他比你有经验。”房俊郑重其事，“从鞭炮到烟花，点火的一直都是他。等我们彻底研究成功，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敬宗骇然。
他见识到了黑火药，见到了炮仗炸碎了瓷瓶，更是预见了火药在军事上的应用价值。
试想一下，一个炸弹丢进人群，轰的一声爆炸，那会炸死多少的敌军？
火药，肯定是已经是最佳配比了，这点房俊很确定。
想要威力再大一些，那就是火药加工和提纯的问题了。
在这个没有化学实验的年代，房俊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土制手榴弹的击发装置什么的，房俊早就实验成功了，唯独这个引线……
妈的，越是细微的东西，越是难搞。
趴在桌子上，房俊不断地在本子上演算。
鬼画符一样的数字和符号，其余人也不认识，根本没办法帮忙。
“驸马爷，你能让烟花飞上天，那能不能让石块也飞上天？”许敬宗突然问道。
“能！”房俊肯定地点点头，“但是现在的炼铁技术不达标，很容易炸膛、漏气。等形成规模之后，我才会禀报陛下，让你全权接手。”
“谢驸马爷！”
许敬宗躬身行礼，火药之威他看见了。房俊如此信任他，可见房玄龄平时经常会提起他。
渐渐地，许敬宗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他做中书令的画面了。
“老房。”李泰的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让人也飞上天？”
“当然可以！”房俊自信地点点头，“但是吧……现在的技术依旧不达标！”
“唉！”李泰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对了，能不能借点钱儿？”
“你堂堂魏王，管我借钱？”房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