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703门口，四人犯了难。
张牙医已经死了，这里可没人给他们开门。
英粲主动给姜小果让开空间。
“踹一脚。”他懒懒地说。
703的门是老旧的木门，门上的绿色油漆已经起了皮，露出深褐色的内里。
姜小果左右看了看，逼仄的楼道里只有堆满的杂物白炽灯，没有其他住户的身影。
“破门而入算不算是不老实？我不会被鼠爷追杀吧？”她发出灵魂拷问。
英粲：“那也是我们一起被追杀，死亡的路上你并不孤单。”
姜小果踢了踢腿，“我还是有点顾虑，万一它的惩罚针对的是个人而不是团队呢？”
温何正在翻他的本子，一句一句看着刚刚与报案人的对话。
一抬头发现姜小果和英粲还在就“破门而入会不会得罪鼠爷”这个问题争执。
血液在手心里凝固。
他上前走了一步，把猩红的斧头往两人中间一横，淡淡道：“我来。”
“咣当”！
看着温何一脚踢开碎掉的门板，从斧头破开的洞口中钻入。
姜小果张了张嘴，“小助理平时那么文静，狂躁起来这么恐怖的吗？”
时虑摩挲着下巴，“不可爱吗？”
姜小果目瞪口呆。
张医生的房间昏暗潮湿，一进门就是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像是死老鼠、发臭的食物与灰尘、霉菌混合在一起发酵。
屋内电已经掐了。
姜小果与英粲取出手电筒，沿着满地杂物一一检查过去。
而第一个进来的温何反而停在了门边，手电筒的圆形灯圈久久落在脚边的一个方便面箱子上。
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不是死亡的张医生不对，而是刚刚的夏尽不对。
他的房间太干净。
他的职业太奇怪。
从他们接触的几个水巷城居民嘴里，最常听到关于夜游神的祝福是“财源滚滚”。
对什么人的祝福最常用“财源滚滚”？
生意人。
在一个60%人口都在开店做生意，剩下40%人口在给生意人打工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研究员。
还是一个家里干干净净，与整个城的环境都很不搭的研究员。
太奇怪了。
但他偏偏与凶杀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报案人。
温何在夏尽的名字上圈了一个圈。
时虑根本不进屋，英粲与姜小果包揽了客厅与洗手间，温何脚步一转，去了卧室。
卧室有窗，但窗外是另一堵墙。
巴掌大的地方堪堪放着一张狭窄的单人床。衣柜门开着，挂着几套旧衣服和两件牙医常穿的蓝色护理服。
温何顺着衣服一件件摸过去，摸出了两个皱巴巴的医用口罩，几枚硬币，几块糖以及一串钥匙。
突然，他碰到熟悉的触感，指尖用力，从一件大衣口袋里夹出了一张卡片。
白色的硬质卡底上印着骚包的粉色花体字：【欢迎光临003号杂货店】
【任何您喜欢的商品我们都有（爱心）】
【地址：东楼附15栋707号】
003号杂货店……治安官的案件记录里提过：【死者曾在死亡前一周光顾过东楼003号杂货店】
温何把卡片收进口袋里。
单人床上堆着潮湿的被褥，温何认真翻了翻，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叼着手电，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
光柱一扫，猛然间他对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精神-1】
温何吓得腿一软，手电筒“啪嗒”掉到了地上。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姜小果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小助理！”
细微的“吱吱”声从床底传出来。
温何缓了口气：“没事。”
就在他重新叼上手电筒，准备趴下去再看一眼的时候，头顶响起轻飘飘的声音。
“我建议您还是让062去看。”
温何一个激灵，手电筒再次“啪嗒”掉到了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控诉：“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时虑慢条斯理拍着黑风衣上的灰尘，笔挺修长的身姿哪怕是立在一堆垃圾中，都显得异常有风度。
“我可是听到您的声音第一时间赶过来，忍受这么肮脏的环境不说，还要遭您抱怨，未免也太可怜了点。”
他捏起一团絮状的灰尘物，嫌弃地丢到一边。
温何咕哝了一句：“娇气。”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听话地唤出匕首。
血滴刚一窜入床底，三只硕大的老鼠飞快钻了出来。
匕首眼疾手快抓住了两只，正要吸干，温何连忙制止：“莉莉！不要吃！”
血滴躁动了一会，还是听话地放开了到手的食物。
老鼠们吱吱叫着顺着窗缝钻出卧室，爬上窗外的排水管。
而就在它们挤开窗户的瞬间，温何突然瞥到窗台上有什么东西。
他快速走到窗边，伸手推窗。
“嘭！”
窗被外面的墙挡着，只能堪堪打开一条狭窄的缝。
就在那挪开的窗框上，残留着半个鞋印。
——小孩的鞋印。
温何神色凝重。
这屋里有人来过。
回到卧室外，姜小果与英粲已经完成了调查。
两人从杂物与垃圾中清出了一小块空地，空地中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温何往袋子里看了一眼。
竟然是一大袋金币。
姜小果：“如何？小助理，血赚不赔，值回票价！”
她往温何身后看了一眼，“时虑？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嫌脏吗？”
时虑慢悠悠开口：“来确保某些调查员不会在调查过程中突然死掉。”
“哦——”姜小果懂了。
三人交换信息。
英粲：“从家里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张牙医的身材的确比普通人高大，座椅有过度使用的迹象，甚至有稍微的变形，桌子、柜子边角都有磨损磕碰的痕迹，说明他经常碰到家具。”
姜小果接过话：“他家里虽然有厨房，但不怎么开火，没有存粮，甚至没有冰箱，倒是屯了许多便宜的速食食品，现在基本都进老鼠的肚子啦。”
“但是！”
姜小果话锋一转，指了指地上的袋子。
“他又很有钱。”
温何把搜刮出的零碎东西都拿出来，告诉了另外两人鞋印的存在。
“我看不出他拿走了什么，屋里不像是被翻过的样子。”温何说。
英粲检查着温何找出的东西，“说明他要么什么都没拿走，要么知道要拿的东西在哪，不需要翻。”
“钥匙，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诊所里的，至于这个……”
他捡起硬质卡片。
“003号杂货店，东楼附15栋707号，记录上有提到死者去过这里，要不去看看？”
姜小果立刻道：“当然要去看看，这里又不需要破门而入，不就是个杂货店嘛……”
……
“……这踏马是杂货店？”
姜小果目瞪口呆x3。
站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目的地门口，英粲难得与姜小果露出了同一个表情。
只见绿色铁皮门外装饰着骚粉色的灯管，彩色小灯泡勾勒出身姿妖娆的女人身躯，几乎要亮瞎了人眼的灯牌上明晃晃闪耀着几个字：
【003号杂货店。】
后面附带一个大红唇。
门内隐约传来嬉笑的声音，在水巷城阴暗狭窄的楼道里，显得尤其诡异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