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在哪？”时虑突然出声。
“唔，在陈列室里，妈妈的宝贝都在那儿。”莉莉想了想，“但很多宝贝已经没了，就是突然消失了，莉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把匕首有什么特殊的吗？”温何一时没联想到之前在哪见过它，只能问时虑。
“里昂管家的笔记里有提到，它应该是游戏道具。”
时虑向温何解释。
“就像您的骰子，第一世界的调查员称之为‘游戏道具’，原住民则称之为‘神明的残骸’。”
“卡瑞那夫人大概是民俗学研究者，搜集了很多残骸。其实所谓‘源质’归根结底也是残骸，只是能力比较强大。”
“你的意思是‘腐生之血’也是‘神明的残骸’，也能作为游戏道具？”
命运骰子能重新分配玩家的属性值，那腐生之血的能力又是什么，温何有点好奇。
“前提是您能免疫它的污染，但我并不建议。”时虑顿了顿。
“使用道具或多或少会付出一些代价，发疯、发狂甚至变成畸形的怪物都是可能的，还是谨慎为好。”
话里暗示了腐生之血应该属于很难控制的危险性道具。
“所以陈列室那些失踪的道具被之前的玩家拿走了吗？”温何又问。
时虑点了点头：“道具不会随着副本重置。”
“我明白为什么你说即使在多人副本里，玩家之间也会有利益冲突了。”温何又想起一件事，“为了争夺道具对吗？”
“这是原因之一。”时虑说。
温何低头问莉莉：“你最近去过陈列室吗？有看到那把匕首吗？”
能喝掉血液的匕首，听起来很克制腐生之血，难怪时虑要单单问它的去向。
“莉莉很久没有去过陈列室了，阁楼没有灯，里面好可怕，有很多很多怪物。”
“我们现在要去那里。”温何说。
“那故事怎么办？”莉莉茫然地问。
“等我回来再继续吧。”温何想了想，安抚道。
莉莉的表情委屈极了：“哥哥不要莉莉了吗？莉莉回去的话就要治疗，还要吃药……莉莉不喜欢治疗，好难受。”
她似乎在做很困难的思想挣扎，小脸皱成一团，过了一会，她突然抬头道：“莉莉能跟哥哥一起去吗？我可以带路！”
温何一愣。
探寻的目光再一次投向身侧的男人。
时虑一副【拴两条狗跟拴一条狗也没区别】的死人表情。
……
三楼左侧的楼梯可以通往阁楼。
莉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温何第二，时虑垫后。
这层并没有什么怪物，目前看来怪物最多的地方是实验室所在的二楼，其次是花园，一楼和三楼都有灯，大部分怪物都会主动避开。
当然，是大部分。
尽头的楼梯间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动，起初温何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随着他们离楼梯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细细簌簌的衣服摩擦声、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以及断断续续的人声。
“救……救救我，放……放过我吧……呜呜……”
那是极度恐惧，又极度绝望的声音。
莉莉跑到温何身后，温何停住脚步，时虑如同没听见般继续向前走。
他首先到达楼梯间，淡漠的眼睛向下望去。温何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带着莉莉探出头去。
一半光亮一半昏暗的楼梯上，有一个人，正挣扎着往他们这层爬。
如果他还能算作人的话。
他少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肮脏无比，身上还有许多血淋淋的大洞，一些蠕动的触手扎根在他的血肉里，疯狂地吸食，留下它们的孢子。
随着男人又往上爬了一个台阶，触手的来源也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还保持着人的形态，但身上已经完全覆上了一层白色的绒毛，像覆着一层雪，雪粒子间蠕动着睁开的眼球。
雷涛和钟言。
温何退后了一步，毫不意外的精神又减了3点。
此时雷涛也抬头看到了温何。
他挣扎的幅度变大了，竭尽全力向温何爬去。
“温……温何！温何！快救救我，是我，是我啊雷涛！救救我啊，这个怪物要吃了我，他要吃了我！”
由于陡然增大的声音，矮他半层的钟言也仰起脸，过分苍白的面孔上布着两个黑色的空洞，脸颊上新生的小眼睛睁开了，朝着温何的方向看去。
“温何！救我啊温何！”
雷涛还在叫嚷，求生的欲望让他猛地爬上了几级台阶。
“我错了……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们，不该丢下钟言。”
“求求你……求求你，我们、我们可以一起通关，我力量很强的，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他伸出手仅剩的一只手，试图隔着剩余两级台阶握住温何的脚腕。
时虑突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负面情绪。
没有提箱子的左手伸进风衣，温何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砰”的一声，
雷涛失去了半边脑袋。
“您太吵了。”时虑的声音礼貌又克制。
雷涛睁着眼，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然后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钟声响起。
触手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疯狂窜了上来，卷起落下的残骸，愉快地啃食。
时虑维持着射击的动作。
温何这才看清。
那是一把白色的枪，温何从没见过这样的枪。
枪身如同一节节骨头拼凑而成，枪尾上雕刻着繁复的，类似婴儿脸和婴儿手的花纹。
扭曲的线条，恐怖的气息，以及疯狂的杀意，组成了这把武器的全部。
时虑微微眯眼，枪口移动，对准了又往上走了一个台阶的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