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仔细盯着纪北之有些别扭的表情，忍不住揶揄。
“啧啧啧，我大孙子这是不好意思了，想爷爷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纪北之脸一黑，从齿缝缓缓挤出两个字。
“没有。”
知道他是害臊了，老爷子也没有再打趣他，反而秒变正经：
“爷爷很喜欢，比你之前送的那些古董典藏还要喜欢。”
即便是他生日，纪北之都不常回国，每次都是让人把礼物带回来。
每次都是冷冰冰的古玩，远不及这个雕塑来的有温度。
纪北之此刻极其不自然，瞥开与他直视的视线。
“礼物送到了，我先去休息了。”
老爷子突然来了句，“晚安。”
纪北之要离开的步伐一顿，语气生硬地回他。
“嗯，晚，晚安。”
赤临在门口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是逃离的身影，又转头看向老爷子。
怎么这么别扭。
两人走后，老爷子独自抱着雕塑坐在床边，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老泪纵横。
边抹泪边想，刚刚在那小子面前幸亏努力憋着，要不然害臊的就是他了。
他可不定以后怎么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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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钦玖沉睡后，顾尘才离开。
房门依旧半开，留了阳台和床头的灯。
他一走出房门，就注意到了门边的纪北之，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
知道他想问什么，顾尘也没有回避，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两人走进隔壁顾尘的房间。
“八岁那年，她被绑架。”
顾尘语气平静，如果忽略他身侧握紧的拳头。
纪北之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插话，继续听他说。
“那些人没有以此为要挟，绑架后，销声匿迹。”
“翻遍了整个A国，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后来，终于有一天，找到她了。”
顾尘重重吐了口浊气，眼底却再次遮上厚重的阴霾。
“她把那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忘了，却没有把那些痛苦一并带走。”
“找到她的那天，她遍体鳞伤，双眼无神，谁都不让接近。”
“之后，她怕黑，更怕猫。”
“常常失控，休克自残是常态。”
“有次失控不小心伤到我，清醒过后看到我脖子上的伤痕，自责崩溃到想要自杀。”
气氛压抑到可怕，低沉的空气凝结。
心疼不断蔓延，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将两人湮没。
纪北之无声看向他。
只见顾尘慢慢闭上眼，又睁开，声音隐隐颤抖。
“她不是病了，她只是受伤了。”
“可是！”
这两个字话音一落，他眼里的猩红和狠厉快要化为实物，将那人千刀万剐。
“她明明已经快好了。”
“那天，又失控了。”
“为了报复小玖，在她独自回老宅陪奶奶那天，文琪半夜把她房里的电闸关了，甚至....”
顾尘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黑眸卷起阵阵波涛。
“甚至故意把奄奄一息的流浪猫放进她房间。”
最后一个字落下，纪北之心猛地一揪，已经能想到当时她有多无助多恐惧。
一个人独自面对，她该有多痛苦。
他底下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毫无察觉。
“不想让奶奶夹在中间难受，她清醒后并没有过多追究。”
“自那日起，她比之前还要怕黑，害怕封闭的环境，更怕动物的尖叫。”
顾尘说完这番话，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他缓步走到阳台边。
“今天，谢谢你。”
当时顾钦玖回到宴会厅后，纪北之立马就给他发了消息，把之前碰到文琪的事和他说了。
顾尘站在阳台回身望向他，态度认真且诚恳。
“如果之后还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你在她身边，能不能也像今天这样，帮帮她？”
“即便是作为，哥哥。”
第一次，顾尘这么求人。
这件事，值得他这么做。
他也赌不起。
“好。”
没有多余的阐述和表示，一字承诺，够了。
纪北之垂眸。
他还是做错了，当时应该立马带她离开那的。
“多谢。”
可以说，即便是开始对他有所防备，但他的品行、能力，顾尘从来没有怀疑过。
纪爷爷家的长孙，不会差。
深夜。
奶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熟练地从床尾爬到床头，例行查看顾钦玖的情况。
雪狮生性敏锐，加上顾尘守着她入睡的行为，奶球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晚隔一会儿就强迫自己清醒，起来观察主人的变化。
但这一次，却不像前几次那么平静。
“嗷嗷！嗷嗷！”
奶球焦急的唤着顾钦玖，爪子在她手臂摇晃，想叫醒她。
床上的人却无动于衷。
顾钦玖整张脸变得惨白，汗水从额头流进发丝，整只枕头都被浸湿。
奶球立马冲出房门，刚跑到顾尘房门口，他却早察觉到了意外。
还没等奶球出声嚎叫，他就已经跑到顾钦玖床边。
顾尘先是探了探她的额头，焦急的嗓音不断传出。
“小玖？”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顾尘迅速将她从床上抱起，却发现自己的手心一凉。
原来她的后背早已湿透，渗透衣服的湿润传到他手掌。
她之前躺的地方，浅蓝色的床垫颜色加深，被汗水浸湿。
“姐姐，姐姐。”
顾尘在她耳边不断喊着，试图将她唤醒。
越来越多的汗珠从她的脖颈、额头、手臂滚落，嘴唇发白，微微发颤。
紧皱的眉头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细密的虚汗，双眸紧闭，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姐姐！”
顾尘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
这一动静也把别墅剩下的几人吵醒。
“小玖！”
“小玖姐姐！”
率先到的是南霜和林也，两人卧室就在二楼。
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急又烦，现在脑子都是乱的。
纪北之赶到房里，见到顾尘怀里虚弱的顾钦玖，也彻底慌了。
“钦钦！”
哪怕几人喊了她无数遍，她依旧没有反应。
虽然心绪早已慌乱至极，但顾尘还是迅速做出反应。
他抱起顾钦玖便朝门外飞奔而去。
纪北之立马跟了上去。
奶球在身后跑得飞快。
林也和南霜也紧随其后。
老爷子醒来后刚走出房门，就见几道人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