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她也谈起女儿
或许是宅院内足够暖和，早景太太穿一身宽松的冰丝睡衣走了下来。
她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全身上下散发亲近的气质，仿佛是从史书中走出来的大和抚子。
早景美夕跟在母亲身旁，母女俩长得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不过，相较于母亲熟女气质，女儿逊色许多。
早景太太含着笑意的目光，扫过他，盯着源真希看了许久。
“真没想到，藤原桑竟然把源家的小辈拐来了。那个神经女竟然没把你吃掉？”
“……哈哈。”
藤原优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干笑两声
见他窘迫模样，早景太太眼中笑意更甚。
“藤原桑还真是羞涩呢，跟上次见面一模一样。”
“没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改变。”
“那可不一定。”早景太太目光意味深长，看向他身旁的少女，“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这孩子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这东西在改变她。”
藤原优知道她说的源真希。
源真希指着自己，惊讶又怀疑地说：
“我？”
“嗯，是你，源家的小辈。”
“感谢您的夸奖，早景姐的妈妈！”源真希说着不熟练的敬语，感激道。
“很可爱的孩子，我看到了美夕小时候的模样。”早景太太说，“可以在这里住下，我不会告诉神经女你在这里，但如果她发现了你，我也无能为力了。”
“妈妈不会来找我的！她说，只要我能不依靠源家，在东京生活下去，就不会再来管束我！”
早景太太没说话，只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寻求「自由」的少女。
这目光让源真希浑身别扭，跟皮肤长了虱子似的。
藤原优看不下去了。
“早景太太，您别欺负源同学了。”
“哦？看来藤原桑知道我的意思。”
“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藤原桑才是已经到达「自由」的人了呢。”
“我还差很多。”
藤原优越谦让，早景太太看向他的目光就越满意。
她说：
“年轻人就要和年轻人谈话，我就不掺合了，让美夕好好招待你们吧。对了，我刚刚说的，这孩子和美夕很像，是真心话。”
说罢，她唤来黑衣女人，她们去了二楼。
没了早景太太，客厅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
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宅院，完全不像早景同学说的，‘比源家宫殿小一点’。”藤原优试着打开话匣。
早景美夕点点头。
气氛还是一如既往沉寂。
藤原优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源真希：
“源同学，现在可以说你离家出走的理由了吧。”
“可以了。”
源真希突然起身，迈开脚步，坐到对面的早景美夕身旁，接着用一种埋怨的目光看向他。
“都怪藤原哥！”
“怪我？”
藤原优很疑惑为什么矛头指向自己。
源真希用力点头，掏出手机，播放两段录音。
是昨天他和店长在东京湾边的谈话，以及在源家面见源母亲说的话。
竟然被录音了？
谁录的？
藤原优脑海浮现店长的面容。
可恶，被摆了一道。
“藤原哥竟然接受妈妈的委托，阻止我写作，实在是太可恶了！”源真希愤愤的目光瞪着他，“为了这件事，我和妈妈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原来说到底，原因在自己。
“抱歉。”
“不用道歉，我也不接受道歉！”
“我同样不会撤销我的决定，让你放弃写作。”藤原优说。
“坏人！”源真希说。
“……你还是没找到「自由」。”
“不用你管！”
“知道么，源同学现在的语气，就像小孩子猜拳失败耍赖。”
源真希鼓起脸蛋，攥紧拳头，无能狂怒。
“藤原同学说得过分了。”早景美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是事实。”藤原优说，“如果源同学只是把写作当成小孩子随口说的梦想，吃完饭就忘，也不准备付出努力，那早早放弃，对谁都好。”
“我从没那么想过！”源真希大声喊道。
“但你的行动却在表达这个意思。如果想反驳我，请源同学哪怕交出三万字的初稿，哪怕再差，也可以证明你的决心。”
“我……”
源真希突然住了嘴，双眼噙满泪水。
“你看，连最基本的落笔都做不到，之后的一切只是空谈。”
藤原优说完后，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掏出来一看，妹妹打来的电话，按下挂断键，意思是：知道了，马上回家。
“太晚了，先休息吧。我还是会坚持决定，用我的方法，劝你放弃写作。”
藤原优站起来，转身离开。
他没看到身后落泪的少女，和眼神中带着疑惑的早景美夕。
现在这个时刻，他心中只想着回家如何安抚妹妹。
这才是真正会死的问题！
…………
自那之后，过去了五天，12月5日。
依旧是日常上学、放学，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有一点不同，他每天放学后，都回到学府门口新开的咖啡厅喝上一杯浓茶，同早景美夕一起。
这时，她会说源真希的现状，做了什么，心情如何，写作方面的进程。
那一晚藤原优训斥完离开，源真希大哭了一场，睡了一天一夜，睡醒后第一件事是爬到书桌前，奋笔疾书——写小说大纲。
“‘我要让藤原哥好看！’，这是源同学当时的原话。”早景美夕笑着说，“藤原同学表面不近人情，实则在用自己的方法帮助源同学呢。”
“没有，你多想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如果就这样放弃，那当然很好，如果扛过去了，我会用其他高标准要求她，坚持不下去，自然就放弃了。”
藤原优没去对视少女投来的友善目光，而是扭头看黄昏下的东京街道。
每个人都低着头，面容被阴影覆盖，看不清。
偶尔跑过几个四五岁的孩子，他们脸上的笑容，让他产生“啊，这个世界还有得救”的感觉。
长大后就不会做梦了。
“源同学的初稿快完成了，她兴致满满，准备来找藤原同学挑战。”
“挑战？”
“嗯，源同学说‘让他面对我的作品心服口服，我才能报仇雪恨’，那副样子，真像考了一百分试卷的孩子，去找兄长炫耀。”
早景美夕这时的目光充满慈爱。
恍惚间，藤原优仿佛看到了早景太太。
“总感觉，未来早景同学的孩子，一定会非常幸福。”他感慨道。
“欸——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现在的目光已经充满母爱了啊。”
藤原优啜饮杯中浓茶，暖流滚过四肢，全身都变得暖洋洋。
自从进入十二月，温度越降越低，现在穿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那渗入骨髓的寒冷。
“说到孩子，我突然想到，如果未来有个女儿该多好，就叫诗织，取个温柔的名字，只是感觉可能和父亲不太亲近。”
早景美夕似乎已经幻想出未来，嘴角的微笑多了些幸福味道。
咣当！
听到“女儿”，藤原优心脏猛地一跳，喝干净的茶杯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