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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景象总是非常壮观。

此时,厉鬼蜮上空是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宇宙飞船,里面满载着这个界域的鬼族。

他们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欣喜,因为活下来了,但也有些茫然,因为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只有世界中央那一轮白色的太阳,可以给予他们内心一些宽慰。

不。

还有人族的援兵。

飞船上,许许多多厉鬼由衷想到:“原来人类这么厉害。”

种族隔阂。

家国仇恨。

这些东西跟厉鬼蜮里没权没势,没土地,甚至连境界都没多少的小鬼没什么关系。

他们过着非常艰苦的生活,上城区的人连城市化都不愿意给厉鬼蜮的人做,大多都还生活在山野乡村,像是人族说的孤魂野鬼。

当他们听闻天界到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那高高在上的天鬼蜮突然被攻破,两支圣境率领的严氏队伍降临此界,大家才知道末日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严氏的主属性是光,两支杀戮者队伍就像是两轮红色的太阳,蒸发着所过之处的一切,并用一颗奇特的彩色珠子收纳死者的尸体。

我们则只能等死。

可是妖界出现了,巨龙翱翔于天,横击那轮带来毁灭的太阳,看到那一幕的鬼皆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再接着,人族出现,带着大家离开。

最后,传说中的叶尊与那圣天使军团出现,带来真正的光与希望。

这就是此刻飞船里大多数鬼族的心理变化。

对他们来说。

妖界是神之左手,圣天使是神之右手。

神明居中而立,为我们这群孤魂野鬼而战。

我们活下来了,现在坐在温暖的飞船上,享受着人族的食物。

虽只是最简易的罐头,饮用水,对大多数鬼族百姓而言那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佳肴。

叶安曾经的同学赵延边,此刻就是厉鬼蜮人族军团的副军团长,他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此刻恰好路过船舱旁的小道,目光落在船舱中那群所谓的“厉鬼”。

这些鬼族并不似传说中那么可怖,相反,在赵延边眼里,这些生物简直生活在地狱之中。

他们外貌与人族相近,有四肢,有脑袋,有五官,但是肤色却大多呈深浅不一的紫色,并且身上有密密麻麻的鬼纹,之所以可怜,是因为他们大多是残缺的。

手臂长短不一,脚长短不一,有的甚至天生没有,或者是有好几根手指头,只有一个耳朵,半个眼睛,并且大多枯瘦至极,比人族内最底层的苦工看着都苦。

他们大多从事着最原始的社会活动,养殖,农业,挖矿等等……

并且,他们生活的地方也不是所谓暗无天日的世界,相反,就是非常普通的人族山村,有山水,有太阳,也有月亮。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做厉鬼,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来就在是最下等的人,他们甚至对外面的世界都没有什么了解,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茧房中,为严氏提供着气运,为游鬼蜮与天鬼蜮提供养分。

最让赵延边动容的是,在他的视角里,这群人明明过着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日子,但他们却有着极强的求生欲。

他们想活着。

问他们为什么,也无法得到一个很漂亮的回答,大多数人连书都没读过,但有一个答案触动了赵延边的内心。

那位老厉鬼说:“因为活着很好。”

没有为什么,活着这件事本身对他们而言就已经够好了。

这群被定义为厉鬼的丑陋生命,有着淳朴的内心。

赵延边看到,老厉鬼会把他的个人份食物交给小厉鬼。

女厉鬼也会把食物里大部分好吃的肉给自己的孩子。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因为活着,因为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但那只是摆在人族货架最底层的三鲜罐头,以及批发价只要五毛钱的水。

赵延边站在开着窗的廊道上,身后是正在分享食物的厉鬼,眼前是一轮白色的太阳与一个平凡的世界,还有那两支严氏队伍带来的战火。

他亲眼看到了那两支队伍统领的表情。

贪婪,暴戾,兴奋,最后在叶尊的伟力下又变的丑陋,恐惧,并发出了惊声尖叫。

太无趣了。

在死亡的面前,那所谓的圣境与身后的厉鬼没有区别,都会恐惧尖叫,都会祈求有人来拯救自己。

可当拥有了力量并看到了巨大的利益以后,他们却像是换了个物种似的。

“叶尊呐。”赵延边自言自语道:“您说,这些被您所拯救的难民,在拥有了力量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严氏的那个样子。”

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并且活下来的赵延边,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很悲观。

“其实您什么都明白的对吧?”

赵延边不知道叶安听不听的到自己的声音,但仍不自觉的说着:“如果一切最终都不会有所改变,那这个世界真的值得您如此付出吗?”

“了解天地间所有物质结构的您,一定也看的到那显而易见的未来。”

“您是如何说服自己,为这个不会改变的世界而战的?”

这时。

鬼尊主忽然走了过来,在赵延边身旁凭栏依靠,为他解惑。

“你觉得如果一个社会结构的掌权者,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理性的理想主义者,那这个社会会不会变的美好?”

“贪官污吏,冤假错案,是否会变的很少?”

赵延边低头轻笑道:“可是去哪里找这么多的良人?”

鬼尊主抬头手指那轮白色的太阳,笑道:“其实一个人就够了。”

“一条溪水的源头如果是清澈的,那这条溪水无论如何都不会太肮脏。”

“一个社会里大多数的管理人员,都是由高层选上来的。”

“高层是谁坐,则是由顶层选上来的。”

“现在这个时代,人的寿命都非常漫长,天道更是无穷无尽,所以如果最开始的源头对了,那往后就都不会错了。”

赵延边一时间愣住。

鬼尊主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被未知的未来影响当下的自己。”

“三万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谁知道。”

“可如果这场战役赢了,三天后,你所悲悯的这些厉鬼们都能在妖界大陆,与妖族还有人族一起为和平起舞,并享用人族真正的美味佳肴,我想那样的画面应该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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