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庚礼朝院长点点头，站到江窈身边，和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终究还是江庚礼先打破沉默，“刚才见你捂着肚子，是不舒服吗？”
江窈手指蜷缩了下，她大可以顺着台阶下，直接告诉他，她有了身孕。
这个想法仅持续了一秒，就被她否决，她依然没有想清楚，她扯了个谎，“没有，就是吃撑了。”
江庚礼轻轻地笑了笑，“你在这里过得挺不错。”
江窈过分尖细的下巴，如今长了点肉，有时候她还会和福利院的小孩在草坪上嬉闹，晒了点太阳，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江窈本能地想回嘴，是，要是他不撤她的职，她会过得更不错，要是他不退她的学，她会过得更开心。
她没有说，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甚至冒出和他好好有个家的想法，心软了点。
江庚礼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把手里的文件转给她，“这是你的学籍，随时都可以继续上学，或者，你想回去工作的话，也行，华联旗下的公司随你挑，要是你还想待在这个福利院，就待着也没关系。”
“非得去华联名下的？”
江庚礼许久没有说话，手里的文件捏了又捏，“要是你想去其他公司，也可以，我会和他们打好招呼的。”
“我听说，最近有富商给伦敦大学捐了一栋楼。”
她本没有多想，但那个楼体中间的中文“窈”字，实在太过刺眼。
这时，不远处传来施工的声音，工人们把地面老旧的红砖撬开，装上了新的砖块。
“挺好的，听院长说，下雨时，孩子们总会溅一裤子泥水回来。”
江庚礼完全明白她在暗示些什么，“窈窈，有我给你铺路，你去哪里都是安全的，就算你闯的是荆棘，我也会为你铺上鲜花。”
这已经是江庚礼能做的最大让步，她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前提是，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必须在他给她搭建的巢穴中。
但，一个安全感的家，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到底在不甘心什么？
要是她还是当初在华国的她，她会很乐意投身江庚礼的怀抱，但经过在英国的这段日子，她的骨子向往自由的基因似乎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可能就是，出去一趟，翅膀硬了，心野了。
江窈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动摇。
“窈窈，我知道你有金融方面的天赋，我可以找最好的人带你。”
“你不是很喜欢尚蒂吗？我现在就可以把尚蒂归到你的名下，以后，黛丽就是你的珍珠品牌。”
江庚礼说一不二，给出的承诺掷地有声，突然，他的语气温柔起来。
“我要的只有一个。”
江庚礼慢慢靠近了她，本来充满侵略性男性荷尔蒙，轻柔地裹住了她，让她陷入这密不透风的网，她有些呼吸不过来，逐渐后退。
“窈窈，不要再跑了，待在我身边。”
他步步紧逼，气势强硬但温柔，江窈背后是一根柱子，她被堵得退无可退，但江庚礼没再前进，而是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
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难道，你真的恨我？恨我让你白白在胃上挨了一刀？”
江庚礼就算做了过分的事，天然的，她从来恨不起他，而且，他现在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更恨不起他。
江庚礼没再逼迫她，而是道：“窈窈，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不用着急。”
他虽这么说，仍然没有后退半分，她抬眸时，撞入他黑沉的眼睛，如漩涡般轻易将人吸附，“窈窈，我好久没抱你了。”
话还未必，他揽上她的腰，怕碰到她的伤口，他没有用力，虚虚搂着。
他希望的是，江窈能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想见就能立刻见到，想抱就能立刻抱上，最好是江窈能像个人性挂件一样挂到他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碰到她了，这种程度对他来说无异于饮鸠止渴。
他怕再抱下去就放不开了。
他放开了她，“窈窈，我等你的答复。”
她无法呆在家里，那他就让一让步，总比她一直跑好。
江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砰砰跳个不停。
江窈思来想去，把电话打给了灵翘，告诉她，她的挣扎，她的困惑，“灵翘姐姐，我该怎么办？”
灵翘沉默了好久，“窈窈，我是个感情里的失败者，没法提出什么意见。”
灵翘的语气很不对劲。
“灵翘姐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灵翘啜泣了一下，“当初，季知风我留不住，现在，阿沙我也留不住，他把名下的农场给我了，自己回父母家，相亲去了。”
“灵翘她心真狠。”
江庚礼知道把江窈劝回来这事不能急，但他一个人出福利院时，心里空落落的，正好，季知风突然约他喝酒。
他找到季知风时，他整个人醉醺醺的，只重复着一句话，“灵翘她心真狠。”
“她说，我从来没有变过，我还是把她当猴耍，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见不得她好，看到她幸福我就眼红……”
“她真的好狠，她说从来没有爱过我，之前对我，只是年少无知……”
季知风一个大男人突然窝到他的怀里哭，鼻涕眼泪全都往他身上蹭。
他们来的是当地的一个普通酒吧，两人身材长相十分惹眼，不少人纷纷侧目。
“差不多得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季知风锤他胸口，“我哭？要是窈丫头不要你了，说她对你的喜欢只是年少无知，我看你哭不哭！”
江庚礼嗓子眼有些发涩，斩钉截铁，“她不是灵翘，她不会。”
“怎么不会，就算她再喜欢你，感情会在一次次的争吵里耗个干净。”
江庚礼回想刚才江窈的表现，虽然她的神情很矛盾，但她没有反抗地任由他搂抱，没有和他顶嘴，甚至说不定，她不舍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再度斩钉截铁，“她不会，只要我妥协一点，她就不会离开我。”
江庚礼有信心，他在感情中，永远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