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玉声音有些发抖，“怎、怎么了？”
江庚礼这段时间一直找她吃饭，虽然表现冷淡，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吓人，她心里有些发怵。
江庚礼撂了筷子，拿起文件，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他不是一页一页读的，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剜的。
空气静得吓人。
她也轻轻放下筷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份文件他看了有半个钟头，她一直坐在原地，腿都发麻了，不应该啊，她也有全程参与，虽然经常和江窈不对付，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策划案的确很亮眼。
她试探道：“这份方案可能还不够成熟——”
江庚礼把方案往桌子上一扔，浑身都散发着寒气，咬牙道：“相当好，好极了！”
江窈之前几乎从未碰过策划，才不过个把星期，做出来的方案却十分完美，甚至可以直接落地。
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居然能够聚精会神地完成高难度的策划？
江庚礼突然朝她看来，面色冷峻，吐字如冰珠。
“钱玉玉，江窈第一天来公司，电脑突然黑屏，文件丢失，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钱玉玉像是被冻在原地，脑子嗡嗡地响，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我、我……”
“江窈原先是由任副总监带的，但她交上来的方案不错，今后就由你这个总监来带。”
江庚礼深沉如墨的眸子里仿佛要卷起狂风暴雨，“方案很好，钱总监可以着手实施了。”
他说完拿起西装，长腿跨出了门。
钱玉玉反复咀嚼着江庚礼的那些话，嘴角勾起微笑。
他在偏袒自己。
江窈的方案小小修改了一番，就开始落地，整个部门忙得团团转，电视剧的制作周期很长，大家统一决定先把宣传海报做出来，约了大明星玛丽拍摄。
任姐招呼她，“窈窈，走吧，我们部门都要去拍摄现场盯着。”
“好，我收拾一下，带点零食。”
一个同事道：“还带什么零食啊，江总肯定会请钱总监吃饭，我们也能蹭到大餐，看，钱总监来了。”
钱玉玉踩着高跟鞋走来，到江窈的工位停下，“我们要出几个人去玛丽的别墅接她，江窈，你跟我去吧。”
江窈点点头，没什么反应。
钱玉玉补充，“哦，对了，江总说，你以后就由我带了。”
江窈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裂痕，“江总，亲自说的吗？”
“是啊，喂我吃饭的时候随口提的。”
周围人听到了这明晃晃的炫耀，都发出起哄的声音。
钱玉玉叫停，“好了，今天干完活，晚上江总请大家吃饭，江窈，别带那些垃圾食品了。”
江窈咬着嘴唇，把小零食塞进了帆布包里，还多拿了两个苹果。
一路上，钱玉玉看着手机屏幕，捂着嘴笑地荡漾。
江窈忍不住，偷偷瞥了两眼，被钱玉玉警惕地捂住，扔给她一个不悦的眼神。
她别过头，默默地啃着苹果，心里还是有点发堵。
江庚礼为人内敛，绝对不会讲什么甜言蜜语，算了吧，遇到钱玉玉，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跟她吃。
他们的车到了玛丽的别墅，钱玉玉指使她下车，自己则在车边等。
大明星总是有点臭脾气，她可受不了，这个受气包就让江窈去当。
江窈还在别墅前按铃，钱玉玉就接到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我们玛丽临时有事去国外了，我们的拍摄得往后延了。”
“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玛丽了，这样损耗了我们很多财力人力！”
对方一听，莫名其妙开始发火，“说了没空就没空，大不了找别人！”
钱玉玉跺着脚回到了车上，双臂环抱，语气不爽，“开车，去拍摄现场！”
司机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窈，“先等等吧。”
钱玉玉：“开车。”
“这里是郊外，信号不好，打车也难打。”
钱玉玉用力踹向司机的座椅，“我说，开车！”
江窈按了好久的铃才出来一个阿姨，警惕地看着她，只说玛丽不在家。
“哦，那她什么时候回来，能告诉我一下吗，这是我的电话。”
阿姨很冷漠，任江窈好说歹说，她还是把她认成了狂热粉丝，“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说完就转身回别墅。
江窈只好先回到车上，转头一看，那辆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显示没有信号，她回过头去按铃，趴在栏杆上喊：“你好，这里没有信号，我能进去连个信号吗？或者，您帮我打个电话？”
阿姨冷漠的声音传来，“你再纠缠，我就告你扰民！”
冬天已至，寒风萧瑟，她的外套放在车上，在户外站了会儿，就开始发抖。
她只好边跑边举起手机找信号，一直到太阳落山，她还没找到信号，手机刚刚用光了电，露出的手已经失去知觉，浑身冻僵，只凭着一点意志支撑着，让自己不要停下来。
四周的别墅没有亮灯，像一排排鬼屋矗立着，从别墅间刮过的风如阵阵悲吟，听着十分可怖。
她突然想到了江庚礼，想着他会不会来找她。
有一次，放学后，她被同学带到网吧，逗留到十一点半，江庚礼如一座石像站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大跳。
他只看了她一眼，走得飞快，她在后面扑腾着小短腿，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那几天，江庚礼即使在家，也没有理她。
后来，她主动下厨，拼命示好，他才说，“以后早回家，太晚了，我会担心。”
这么多年，除了他，没有谁能让她依赖。
但这么多年，从来也只有她服软。
一道车灯突然射过来，她眯了眯眼睛，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时，她的心突然开始跳。
“小姑娘，我送你吧，这里打不到车的。”
看上去是个很热心的大哥，但天色很晚，这地方没什么人烟，她一个女生搭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那男人已经拉开了车门，“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