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当夜没像前些日子一早就上床。
徐棠说李瑞晚上定来瞧她,她不知真假,入夜后果然等来了风尘朴朴的心上人。
李瑞拿着不少公文奏折,他的确忙,但不也来了吗?
放下手中东西,李瑞迫不及待过来拥抱她。
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中,深吸口气,馥郁的香气缓解了一天的烦躁和疲乏。
“爷要不要沐浴。”
李瑞是真累了,摇头,“擦擦算了,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我的事如何了?”知意有些生气,压着性子问。
她生气是因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那日失身,原来是李瑞处心积虑。
不然怎么把她带到那种地方?
徐棠带她满京城乱逛,路过一处不起眼的黑色门庭。
灰色的高墙、门上的铜制椒图铺首令她一眼认出这是李瑞带她过夜之处。
也是她失贞的地方。
这院子真大!里面遍布茂密树木,枝叶伸出墙外。
“这是哪个大官的府宅吧?”知意随口一问,毕竟李瑞不可能与白身打交道。
徐棠扑哧一笑,“官家也没这样豪华。”
“你没看大门上连牌匾都没有?没身份的人可进不来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你可知京城里没了青楼,达官贵人去哪消遣?”
知意回过头,满脸惊疑,“这是青楼?”
“我更愿意叫它暗窑,一般的富贵可进不来。”
原是这样!知意感觉自己从脸开始发烫一直热到耳朵尖,简直快要熟了。
他带自己来这样的地方,夺走她的童贞。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抓紧自己的裙角,不让自己失态。
……
此时此刻,面对李瑞,这个翩翩佳公子,她仍不死心,追问,“公子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地方,极美,不知是公子哪个朋友的家?他再请你过去,务必还带知意一起,我喜欢那里的景致。”
李瑞一愣,“好好的,怎么想到那个地方了?”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与知意黏缠许久,“给本公子研墨。快点处理好公务,我好陪你。”
“爷,知意想要个名分。这样不清不白地住在外面,知意过得不痛快。”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等等我……”
“那也该有个期限啊,青春有限,要我等到头发白了吗?”
“你对我这样不信任。”
“爷是要知意等你登上龙座不成?”她声音因为失了耐心逐渐尖锐起来。
“身为皇子,你早晚身边会有许多女人,可我只有你一个!你是知意终身的依靠,求爷,若爱我何苦叫我苦等?”
知意已经不知不觉中流下泪,她心中苦涩太多,憋不住。
李瑞有点不悦,但还是怜惜地拉起她,搂住她单薄的身子,她在不停发抖。
“你怕什么?怕我变心?”
“知意已没路可走了,爷!!”连日的恐惧叫她失态,顾不得礼仪。
“知意,我有我的难处,宫里的事和你说不清。我发誓不会不管你。”
知意失望地软了身子,这个结果徐棠提前预料到,她却抱着一丝希望。
李瑞爱她,她能感觉到。
徐棠却笑她天真,“男人说爱通常是在床上,要么在上床前,和狗叫没什么区别。”
“你不需在意爱不爱,不需在意他说些什么,你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留了多少银子给你?”
“五百两。”这钱不少了,知意没什么开销。
徐棠冷哼一声。
回忆中断,她失望透顶,起身走到桌边,乖乖帮李瑞研磨。
李瑞怕她无聊,请了女师来教她识字,这些日子,她苦练苦学,想给他个惊喜。
这个惊喜,她不想说了。
目光落到桌面的折子上——
是军务奏折。
李瑞没想到知意能看懂,便没防着她,展开折子,边看边批。
大周准了暹罗和亲,也准了北狄和亲。
但暹罗是真的,许给北狄的只是在“诈”他们,以拖延时间。
北狄使者已上路,眼见就快抵达京城。
徐乾利用时间差已上路向北而去,待小将军做好准备,就要开战!
知意并不晓得这些东西有多重要,只觉枯燥。
李瑞批完所有折子,已经深夜。
入睡时知意又问了一遍,“真要这么金屋藏娇下去?”
“那爷给知意再留点钱,知意同徐棠一起出游总不能老让她出钱。”
早起看到李瑞留到桌上的银票,又是张五百两。
放到从前,这是笔巨款,现在知意已深切体会到了权贵的生活,五百两算什么呀。
和百姓给孩子买串糖葫芦差不多。
他哄她像哄个孩子似的。
因为她出身贱,所以什么都贱。
五百两就是买她不吵不闹的价格。
……
李瑞察觉到知意的不快。
他选择沉默,不是故意忽略她,而是他太累了。
赈灾这日才刚结束,暹罗国的使者带了不少人到京师。
许多异国人在京城乱逛。
上报的人数和实际暹罗来人不符,朝廷怀疑京师中有大把细作。
好在赈灾与安排灾民等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乱子。
李仁不在,太子在皇宫坐镇,能做事的皇子只李瑞和李嘉。
皇上可能为了看看两人的办事能力,几乎不干涉这些事情。
所以李瑞有许多问题都要请教外祖。
李嘉心不在焉,做完事就跑,收尾之事都扔给手下官员和自己的皇兄。
所以李瑞除了自己的差事,还得帮李嘉处理他差事中的瑕疵。
他身心俱疲,每天只想好好睡一大觉。
知意的情绪来得不是时候,李瑞明白她一个小女子不了解国家大事。
还是有些怨她不懂事。
两人小别后的相会并不热情缠绵,反而弥漫着别扭。
李瑞面朝外不多时就睡着了,轻微的鼾声让知意心烦意乱。
他已经不在乎她的心情,连一句软话也没对她说。
看着李瑞的睡颜,无名火在知意心头燃烧。
她摇晃着李瑞,“你那日是不是故意带我去那种地方?你早想好要夺走我的贞洁,是不是!”
李瑞迷糊中醒来,再软的性子也有了火气,他甩开知意,“还有两个时辰我就要去早朝,这里离皇宫又远,你怨我不在意你,你在意过我吗?”
“那天的事,你要后悔就提条件吧,如何补偿你才愿意?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非搞得像我强迫了你?”
他的眼神重重伤了知意。
她那么卑微,渴求他一点看重和爱意。
他选择和她对着吵。
知意突然冷了心肠,“那请爷就寝,是知意无礼了。”
她披了外衣出了主室,走到院中。
却不想屋内亮起火烛,李瑞穿好衣服,离开了宅子,走的时候连看也没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