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氏叹了一口气，不满地瞪了一眼一旁讷讷的殷二叔，“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拎不清的二叔。”
殷九不解地看了一眼殷二叔，殷二叔讪讪一笑，挠头道：
“呵呵，别听你二婶瞎掰扯。你也真是的，提那些个没用的干甚。
九儿你赶紧说说，你们去了哪里，外面的日子好过不，你们都怎么样？好久不见你爹了，真是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哩！”
不等殷九回答，李氏白了殷二叔一眼，“怀念个屁，没吃没喝被人见天当成下人使唤的日子，我恨不得忘得一干二净呢！要不是我和孩子们命大，早就被他们给折磨死了。九儿她娘，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这里，李氏看了一眼殷九，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停了下来，不好意思道，“那个，九儿你别介意，我也是顺嘴就给说出来了……”
“没事的二婶，过去的事我已经想开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殷九莞尔一笑，听到李氏提以前的事，她心里确实没什么感触。
毕竟，那些事都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即使有记忆，也像是隔着一层纱，在看别人的故事。
李氏接话，“呵呵，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看着他们遭报应，我们生活的却这么好，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殷二叔眉头一皱，“你呀妇人之见，什么报应不报应的，让人听到了这是不孝，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殷二叔拦着李氏不让说，可他的话，却让李氏有些激动，她脸色一变，气愤道：
“干嘛不让说，九儿又不是外人。我受过的苦我都记得哩，你现在想要接你老娘来家里照顾，我就是不同意！
别以为你偷偷接济她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做罢了。再说了，这是你做儿子的孝敬，我也不好说什么。可你现在打别的主意，那咱们就分开各过各的，我和小智一起过，你搬去和你娘一起，尽你的孝。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眼看日子好过了却又要遭她的罪，呜呜呜……”
李氏说着说着，竟抱着殷九哭了起来，“凭什么啊，凭什么她现在瘫在床上了，还要我来伺候她，她又没做出让我伺候她的事来，她怎么好意思她！”
“好啦好啦别哭啦，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老大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殷二叔说着点了一锅烟，皱眉狠狠抽了一口。
殷九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要是别的事，她还能帮忙。这事，叫她怎么帮？
她现在都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那老不死的，怎么还没死呢！
想想她的命可是真大啊，真是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不过，没死也好，活着才能赎罪。
她这次来，根本没打听老殷家事。看样子，老殷家故事和事故都不少。
殷九想到殷苍之前的低沉情绪，看来他是因为无法亲自报仇，空余恨了。
殷二叔想歇事，可李氏依旧不依不饶，“我怕笑话个屁，都要给那老不死的当奴才了，要不是小智还没娶亲我一头撞死算了。你要把她接回来，谁家姑娘还愿意嫁到咱们家来，这不是要让我儿打一辈子光棍吗？老大家现在发达了，都搬去县城了，他们干啥不把人接走呢！摆明了，这是可着我好欺负呢！”
殷九：“……”
李氏这是崛起了啊！
以前在老殷家，她可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在夹缝中求生的人，没想到现在都敢当着殷二叔的面骂老不死的了。真是，勇气可嘉！
尤其在这个以孝为先的社会，她这可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老大家发达了，是怎么回事？
殷九思索间，只听一声脆响。
“砰！”
殷二叔将手中的烟杆子哐的一下重重摔在桌子上，有些气急败坏道：
“你，你，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
鉴于之前殷九在老殷家受的罪，殷二叔不好当着殷九的面说什么，只是脸涨的通红。
李氏不甘示弱，立起来针尖对锋芒，殷九赶忙拉住她：
“好了好了，二叔二婶，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弄的家庭不睦。你们这样，小智也没办法安心学习啊。”
在殷九和劝阻下，两人拧着头一个不看一个，不过总算是没有再吵起来。
“九儿，真是对不住，让你看到这些，真是……哎，不说他们糟心的了，咱娘俩好好唠唠。”
李氏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打听孩子们怎么样了，新的地方生活可顺心等等。
殷九挑能说的，给她讲。
一旁，殷二叔重新点燃一锅烟，在烟雾中眯着眼一边抽烟，一边仔细听殷九说话。
殷九其他的没问，只问了小智和殷菊的情况。
“小智随了你二叔，脑子简单力气大，是干活的好手，不过读书是不成的了。我呀，也不求他成才，就盼着他成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就好，咱们现在有吃有喝的，直接掉福窝里了，幸福的不得了，我已经满足喽。这些啊，可都是九儿你的功劳呢，你就是咱们的福疙瘩。”
李氏说着紧紧抓住殷九的手，“要是没有你，咱们还不知道过什么样的生活呢。小菊前几天回来，说特别想你，还说她馋你做的点心了，这孩子，真是的。不过，她好不容易怀上，我也不忍心她念着，所以就厚着脸皮去找茯苓，求她根据你教的方法做一些给小菊。不过说实在的，九儿你看人的眼光真的没得说，给家里留下的那些人呐，都是个顶个的好，还有本事。”
“小菊怀孕了？她嫁的人家对她可好？”
对小菊，殷九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多问了一句。
那姑娘不矫揉做作，就是日子好过了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攀比，不势利眼。
想当初她在镇上生产后，小菊因为人小干活不行，所以就专门看四小只了。
她可是个小功臣呢。
殷九相信，人的本性，还是不太容易改变的。
“好，好着呢，小菊这丫头命好，虽然嫁的是镇上的一屠户家，可一家人都疼她着呢。
就是之前两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人家也什么都没说，她婆婆还宽慰她。姑爷，就更不必说了，经常陪着她出去散心。眼下怀孕了，就差当她是个宝贝护着了。”
李氏说着话头一转，“小菊我是不操心了。可小梅这丫头，这几年就没消停过，她的脾性要是能像你们一成，我也就放心了。唉。”
她叹息一声，没再往下说，接着和殷九唠起了其他。
等殷九从殷二叔家告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村子里鸡鸣狗叫，好不热闹。
离开前，疑惑问了一句李氏，“殷大伯家，去县城了？”
“可不是，你大伯家……就是他家老大不知入了那个贵人的眼，在县城寻了一个衙役的活，这不带着一家人就去了县城生活。”
说到这里，李氏瞅了一眼周围，凑近殷九悄咪咪说道，“听说，这差事可是老大用殷桃的尸体换来的。”
“尸体换来的？怎么说？殷桃什么时候死的？”殷九有些感兴趣，一连问了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