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亦索性靠在床边，把秦念搂在怀里。
待她哭声渐小，他问：“你上高中之后秦文彦就去英国了，谁管你吃饭？”
秦念刚才说了那么多，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却在这儿。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那时候家里债都还清了，公司正常运转，开始盈利了，他给我请了两个阿姨照顾我日常起居。”
照顾秦念这方面，楚京亦还真挑不出秦文彦一丝不是来。
不然也不会养出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性子。
秦念心里乱乱的，想听楚京亦说说话，“你给我讲故事吧。”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个哥哥。”楚京亦下巴抵着秦念的头顶，面色沉郁，嗓音沉冷。
这是他第一次讲自己的事，秦念怔了一下，没有打断他，趴在他的胸口安静听着。
“同父异母，他母亲死后，我母亲进了楚家门。”
秦念下意识瞥向他握着自己的右手，那尾戒就是他母亲家族的。
还是两年前她多嘴问过的。
“然后呢？”又是沉默了半晌，秦念忍不住抬头问。
楚京亦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般阴沉，挑眉看了她一眼，“讲完了。”
秦念“啊”了一声，像是不置信。
这算哪门子故事，自我介绍都嫌短，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八卦呢，结果这就完了。
“哪有你这么讲故事的！”秦念直起身子看他，“人物、情节、环境，起码得有这些因素吧。”
楚京亦轻笑了声，“受教了，秦老师，”他确实不会讲故事哄孩子，“以后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秦念一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心情也不似最初那样低沉。
“我想睡会儿。”秦念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她看着外面，“我哥今天肯定也不会回家，明天我再去找他吧。”
楚京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满是担忧的眸子，皱了下眉，她的眼神不该这么沉重。
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一切都会好，睡吧。”
秦念点头。
是啊，一切都会好。
当初爸爸妈妈死后，叔叔婶婶薄待她，她躲在房间悄悄哭。
哥哥以为她想爸妈，摸摸她的头，“念念不哭，一切都会好的。”
叔叔婶婶去世，家里欠了巨债，债主天天上门闹，哥哥抱着她，语气轻松，“念念不怕，一切都会好的。”
后来一切真的都好起来了。
他们有钱了，解决了绝大多数的困难，可她又查出来脑瘤。
哥哥带着她满世界飞，请全球有名的专家来，他像小时候那样，摸着自己的头，声音沉稳坚定，“不怕，有哥哥在，一切都会好的。”
楚京亦出了卧室，秦念睡不着，掀开被子下床来到窗边。
她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抬头看着天上。
月明星稀，天空是透着清冷的墨蓝色。
拿起手机，给秦文彦发了条信息，[哥，一切都已经好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秦念抬手拭去眼泪，拉上窗帘。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但楚京亦不在，她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是搂着他睡得。
不知道起这么早做什么。
她懒得动，靠在床头拿起手机，想看看哥哥有没有给她回信息。
有些失落。
对话框还是昨晚她发的那条。
在她要关闭屏幕的那一瞬，微博弹出热搜消息。
【秦氏总裁被捕】
她一惊，连忙点进去。
页面打开，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骂了两句写标题的。
秦明辉算什么秦氏总裁，蹭秦文彦的热度，骗点击。
一上午，秦明辉上了好几条热搜。
【秦明辉公司偷税漏税证据确凿】
【秦明辉诱奸、强奸未成年少女，受害人高达数十位，已移交公安机关】
【秦明辉集团被查，豪宅被封】
这父女俩种种行径都触犯着法律的底线，法理难容。
一连几条热搜居高不下，网友都炸了锅。
秦念看了看，里面的这些实锤，多数是之前陈声找来的，还有一些是新的。
这些东西，足够他们两个好好的在里面待上十年二十年的。
她又仔细翻看，还好，除了标题不清，里面的内容丝毫没有提及秦文彦这个亲戚。
想也知道，这是楚京亦的人做的。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瞧着让人心里不安，好像预报今天又有雪来着。
拿起手机想给李一诺打电话询问下秦文彦的事，就听佣人说，有律师找她。
来楚京亦的家里找她的律师？
秦念带着疑惑下楼，看到是居然还是熟人，“何律师？”
何成是秦文彦集团的律师之一。
何成起身，“念念小姐，是秦总让我来的，他有些东西让我交给你。”
说着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秦念坐下一一翻看，越看心里越沉，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明显。
“这是秦总早就开始着手让我准备的，里面有股权赠与、房产赠与、以及秦总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投资理财产品的全部赠与协议，念念小姐，这些都是给您的，秦总以及签好字了，您只要签完字，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秦念偏头看他，“他什么意思？集团不要了？公司不要了？”甚至连她都不要了。
何成心中叹口气，面上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念念小姐，这是秦总的意思，我只是照办。”
这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整理好的，应该是他在得知真相之后就开始准备的。
怪不得他一直拖延秦悦。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秦悦任何东西，而是都留给了她。
秦念目光冷冷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推，“你拿回去吧，我一个字都不签。”
何力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念念小姐，这是秦总让我交给您的。”
秦念接过，信封封口处被火漆封好。
她鼻子有些酸，那是她曾经喜欢玩的，还找人特意定制了一枚上面有一个行书‘彦’字的印章。
是她送给哥哥的。
她以为他早就丢掉了，可谁知他居然还拿出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