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凡只是个勉强靠磕丹药达到筑基的修士，其实能力也很废柴，也就能欺负欺负凌若虚这样的凡人。
只是他没想到，越是弱小的生物，反抗起来，就越是不留余地。
他不该把凌若虚逼到绝境。
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凌若虚这样年少气盛的青年。
凌若虚第一世会那么痴痴地等着苏清欢，被苏清欢伤到那个份上还是九死未悔，很大部分是因为他在这幻境里因为天长日久的相处，也对小狐狸情愫暗生。
那是一种结合了敬仰、思慕、疼惜的复杂感情。
人对喜欢的人总是要姿态放得低的，只要一看到她，他就甘愿在尘埃里，低低地开出花来。
或许真实的觉醒神魂的若虚仙尊做不到这个地步，但是幻境里的凌若虚被剥夺了高强的法力，又被父母宠溺一世，是以一个普通凡人的视角去崇拜小狐狸的。
他甚至是有自卑的，这种心理还被幻境给进一步放大了。
但是秦一凡这样毫无魅力的花花公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人也配折辱他？！
……
秦一凡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死死地瞪着眼睛，怨恨地望着凌若虚。
有血花溅到了凌若虚的素白的衣袖上。
像是点点红梅，带着凄厉。
凌若虚在幻境里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不是傻白甜，跟着凌父凌母多年，修仙界本就不太平，收割旁人性命，或是技不如人死在旁人术法之下，都是常见的事。
所以凌若虚并没有慌张。
只是很平静地收拾了包裹，迅速自己驾车朝玄清宗的方向赶去。
他方向感很好，也有地图。
秦一凡和秦父是父子，血脉连心，只怕对于这个唯一的嫡子，秦父还给秦一凡制作了本命玉简或者本命灵灯。
秦父一旦感应到秦一凡出事了，必然会去查看秦一凡的本命灵灯有没有熄灭。
到时候，就会追查到这里。
修真者日行百里不是难事。
秦父也有金丹修为。
凌若虚只能庆幸这里离玄清宗的距离不算太远了。
他要尽快，找到人庇护他。
他不想死，更不想为了秦一凡这种烂人而结束自己的性命。
……
不知道为什么，凌若虚冥冥中就是有种感应。
只要到了玄清宗，那个名叫苏清欢的仙尊，肯定会护下自己。
他们应该是有缘分的。
三生石畔，奈何桥前，他或许也曾经为了一个相同的名字，而久久不愿投胎转世。
……
不管这种想法听上去多么天真，凌若虚也要尽快赶到玄清宗去。
即使只是为了一个纯阳炉鼎，玄清宗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任由秦父杀了自己吧？
毕竟，哪怕他不能修炼，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
带着这种亡命天涯的迫切心理，凌若虚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驾车到了玄清宗。
那守在山门前的道童看到他衣装零乱、袍袖染血的样子，顿时警惕起来。
“来者何人？”
凌若虚匆匆忙忙地抬头，几乎是恳切地禀告道。
“我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纯阳之体，听闻贵宗一直在为沧澜峰仙尊寻觅阴阳调和之人，所以特地来此。”
“你是纯阳之体？那为什么看上去是个凡人？纯阳之体不该修炼神速的吗？”
那道童皱眉看着眼前人谪仙般的身段，虽然凌若虚粗袍乱服，整个人也因为先前的打斗倍显狼狈，但是那张脸却生得太过端丽精致，让人莫名想到天边凛冽的明月。
沾了血迹的月亮，落入凡尘之间，也是绝色妖孽。
这个男人生得很好看。
虽然拿来同女子比不太合适。
道童却莫名觉得，如果只论容貌的话，与那人人敬慕的清欢仙尊，很是相配。
……
再次被人看破是凡人，凌若虚脸色微微赧然，因为他不能修炼，所以在寻常人眼中，是没有资格去做苏清欢的道侣了。
只配做苏仙尊的炉鼎。
炉鼎这两个字，生来卑贱，说出口更是难以启齿。
凌若虚踌躇了几秒，想到自己已经危在旦夕，秦父只怕已经找到被他抛在山野乡间的秦一凡了，所以他还是咬咬牙道。
“小仙君容禀，在下的确是纯阳之体，只是天生不知为何无法修炼，但在下也听闻了贵宗沧澜峰清欢仙尊苦觅阴阳调和之人，贵宗已经同意我的报名了，还请小仙君代为通传一遍。”
“噢，是这样啊。”
那看门的道童望着凌若虚，眼神不由得带出淡淡的鄙夷来。
他当然听出了凌若虚的意思。
一个凡人去给苏清欢阴阳调和，别说道侣了，只怕连做个侍君都不配，那可不就跟那种被人采补的炉鼎差不多么？
亏这人长得如芝兰玉树一般，看着一副谪仙风姿，却好意思主动来玄清宗给清欢仙尊自荐枕席。
他们阖宗上下，倾慕清欢仙尊的人不知凡几，莫说是男子，就连女修都有不少是清欢仙尊的裙下之臣，只可惜人家在外有个“无情仙尊”的雅号。
看似温柔细腻，实则谁也入不了她的心。
但哪怕这样，世上还是有无数人对苏清欢前赴后继，即使听到她的拒绝，也还是不愿放弃。
这个凡人除了长得好看点，有哪点配得上清欢仙尊呢？
一个以色事人的主，最后成了清欢仙尊的入幕之宾，只怕不止玄清宗，整个修仙界都有人要哭断肠。
……
凌若虚心思敏锐，看到那道童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眼神，白衣青年不由得双拳微攥，他自然也是窘迫的。
只是他不能离开。
先前是因为想见到苏清欢，现在却多了一层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他要逃命，要庇护。
别人看不起他，他也毫无办法。
只是凌若虚到底是自尊的，见那小道童还是像个石头一样杵在山门口，凌若虚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请求了。
……
就在这时，一道怒火攻心的叱喝声从空中传来。
“贼子！亏我秦家收留你这么久，你居然狠心至此，直接杀了我儿，甚至还狠心阉了他！”
“凌若虚，我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剐了，做成招魂幡的怨魂，我就愧对我的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