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嬷嬷看了一眼楚梦瑶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二夫人道：“夫人，那个小蹄子可靠的住么？”
二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薄怒道：“唐嬷嬷，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说，她也是城主的贴身侍女。”
唐嬷嬷故意说这么一句，不过是测试下楚梦瑶如今在二夫人心里的地位，二夫人一句话把她堵死，却也让她胆战心惊，这楚梦瑶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爬的这样快！
唐嬷嬷不再言语，伸手搀扶着二夫人回了内室，屋子里并无其他侍女，二夫人一进门，便气得把手里账册往地上一摔，犹觉得不解气，又凶猛地踩了两脚，咬牙切齿地道：“我过门这么多年了，做一件衣服还要看那老婆子眼色，使唤个下人还要处处提防她们的耳目，买卖下人又被暗算一次，这群老不死的！”
唐嬷嬷屏息静气，待二夫人摔枕头砸软被，泄完了后，轻声道：“夫人，今日里大姑娘很是乖巧地听课呢。那先生看着实在认真教呢！”
二夫人一怔，面上显出了几分不解：“真的么，不是，这女先生我不是让你打点过吗？不用太用心。”
话罢，二夫人表情又是一转，瞬间阴沉下来：“哼，你现在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个女人哪里比我强？我一定要把她女儿踩上一踩！”
唐嬷嬷诚惶诚恐。
关于那个女人的话题，向来是侯府的禁忌，便是在这私下里，唐嬷嬷也是不敢接口的，反正二夫人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罢了，这也是她方才笃信二夫人不会怪罪于她的原因，也是她敢胆大贪墨的原因，就当是封口费了。
唐嬷嬷做二夫人亲信多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行差倒错，却也晓得下人应当适当贪墨，否则知晓二夫人这么多秘密，岂非叫她很不放心？
这边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侍女楚梦瑶的声音：“夫人，孙府夫人，刘府夫人，还有陈府夫人已经到了，她们先去了湖边游玩了。”
二夫人一怔，抚起额头来：“哎，我怎么忘了约了她们打牌，快快，伺候我更衣。”
唐嬷嬷立刻笑着应了，夫人每次打牌的时候是最高兴的了，几位世家夫人身份俱不低，俱都乐意捧着她，虽说，二夫人赢得灵石不多，却足够二夫人欢喜一天了。
因此，每逢二夫人打牌，下面的人日子也好过。唐嬷嬷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二夫人的衣箱，翻找半天，最后两手空空地回来，她是素来知晓这位当家夫人秉性的，摊开两手无奈地道：“夫人，所有的衣服都经在几个夫人面前穿过一遍了。”
二夫人一怔，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前阵子不是才做过两身吗？”
唐嬷嬷为难至极，小声提点着二夫人，低声说道：“上旬，柳府的四夫人生了小儿子，夫人去吃酒了，前几日，曾府的公子行冠礼，奶奶也去了……”
二夫人不耐烦地伸出手打断了唐嬷嬷的话，恼道：“都怪那个老林婆子，说什么前任嫡妻便是这个惯例，城主府持家不易，应尽量避免奢靡。哼，她不就讽刺我不是妻，是个妾嘛！多少人口口声声叫我一声二夫人，呵呵，不知多少人背后笑话我，比不上一个死人，至今不能扶正！那个女人死了也害的我堂堂一个城主府的夫人还要用自己的嫁妆购衣，真真气死人了。”
眼见又要重回老话题，唐嬷嬷赶断了二夫人的抱怨，轻声问道：“夫人，那现在该如何办？”
二夫人亦是束手无策，重重叹了一口气，却听得屋子外面一声轻笑，楚梦瑶不请自来：“这有什么难的，夫人随便穿上一身也就是了，难道那些夫人还敢对您指手画脚不成？”
二夫人眼睛一亮，看着楚梦瑶赞道：“你还是有些聪明劲，看问题就是透彻。”
话罢，却也不再挑挑拣拣，随意选了件平时甚是喜爱的淡紫色带着小花的长裙换上了。
唐嬷嬷恨的牙痒痒，瞪着趾高气昂地跟在二夫人身边谈笑风生的楚梦瑶，趁二夫人不注意，狠狠地啐了一口。
二夫人牌打了，心情也没变好，送走几个牌友，回到房里，坐立不安，憋着一口心气，却是又对着枕头软被摔打一番。
待她泄半晌，抬头对着唐嬷嬷厉声道：“快去给几个舅奶奶下帖子，叫她们带我那几个侄儿来耍。”
话罢，二夫人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到时候叫嫂子死死拿捏住她，老娘这辈子过的不顺心，你也别想好过，哈哈！”
她疯魔一般，又喃喃道：“对了，到时候给侄儿送上几个貌美的侍妾，把白芷和月桂也陪送过去，再叫嫂嫂把她们抬举成姨奶奶。”
唐嬷嬷听的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出，二夫人嘟囔半天，才发现唐嬷嬷呆愣着站在一旁，登时又起了脾气：“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舅老爷下帖子？”
唐嬷嬷赶紧应了，一溜烟的出去了。
平生在院子里偶遇楚梦瑶，两人前后相差半步，身后跟了豆蔻，一起回到了静秋苑。
平生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昔日的好友，见楚梦瑶不负所望地闪出一丝暗淡的目光。
平生顿时放了心，她还真怕楚梦瑶已经心甘情愿做个侍女。如此的话，她出手帮她，她恐怕还不领情。
平生轻声道：“你同平安他们还有联系吗？”
许久没听过的称呼在耳边想起，楚梦瑶脸上瞬间失神，随后她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平生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你昔日的好友，如今成了城主府嫡出的大姑娘，而你成了她府上的侍女，你是不是因此对我心生恨意？”
楚梦瑶一愣，平生见了，有点难过，她竟然说中了楚梦瑶的小心思。
楚梦瑶回神，却见平生已经加快了脚步，甩了她一步远，明显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