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稀薄，黑暗压身，黎罗推开眼前的棺材板，从黑色丝绒的棺箱内坐起，看了一眼边柜上摆放的一排新鲜丰盛的丝幽花，只可惜这不是食物。
看着梳妆台前的镜子，清晰映照着黎罗缺失血气的脸，一日比一日见长的黑发，她能有足够的时间把头发编起来，绕在她头顶熠熠发光的黑金色魔角上，再戴上那些用阵符咒语炼化的金属首饰、碳色吊坠。
唉，也行，挺漂亮。
她坐在古木打造的沉重圆桌前拿起打磨光滑的骨制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今天的老面包依然难以下咽，但她也习惯了。
窗帘一抖，呼呼飘动，外面那片枯枝林头上盘旋飞过一条只剩骨架和阴云透明身体的巨龙，引的鸦雀府的上百只护卫乌鸦围绕其身，催促这可怕的巡逻兵少来这遛弯。
“啊真吵。”黎罗把手里的面包一扔，落在精致白盘的食物就迅速腐坏。
还好丝幽花的香气一扩散就盖住了气味，也让食物泯灭般化作沙砾随风飘散，清理地一干二净。
来到她每日所呆时间最多的画架前，黎罗拿起了画笔继续作画。
这是她在死神地盘的第116天，让她患上窒息、抑郁、心碎之症，面对孤独、思念、忧虑之痛的第116天。
她的笔尖在画纸飞速移走，顾不得手掌和衣袖上沾染的墨色，她的画笔停不下来，她拼命且沉默地画着，画着她的记忆，将前世的记忆重新塞进她的脑海。
当她回过神来时，画纸上出现了五个角色——
一只浑身漆黑的天使，一只身形宽硕的恶魔，一只丑陋惊悚的灰背蜘蛛，一具燃着蓝火的骷髅，还有…黑发盖脸一身血腥的疯女妖。
他们，都用深渊般的黑暗瞳孔凝视着黎罗。
黎罗深吸一口气：“我在这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郁闷间，她那不可扼制的愤怒让她扔下了笔，推倒了画架，冲到了窗前，朝那远处高耸入云的白骨塔、幽绿的天空、遍布死亡气息的土地，歇斯底里地大喊：
“为什么！我他妈还活着啊！——”
声音传播，吓飞枯树间安静休憩的一群乌鸦，刺耳地叫喊着应答黎罗。
“我会逃出这里的，我会活下去，逃出命运的循环，永远自由…”
魔女头顶流动能量和高贵的魔角连带她金橙色的双眼一起散发着燃烧着的光芒，任凭她在这个不死不活的世界里发疯，也并不耽误她对神的祈祷。
前世今生的记忆穿脑而过，黎罗一时跪坐下来，颤抖着呼吸。
那些被肆意剪辑删改的记忆，和自己重生恢复的记忆，交错混乱，头疼难忍。
想要在这里撑下去，多么希望脑子里只有最开始幸福的回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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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月前】
“呵——呸！”
穿好一身深蓝色的校服，黎罗在镜子前好好洗漱，放下牙刷抬起脸，顺滑齐肩的黑色短发遮盖着她苍白的小脸，齐刘海更突显了她依旧困倦的眼睛和难以遮盖的黑眼圈。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但还是无法把困扰她长达十年的噩梦在她的脑海中褪去。
“黎罗，快点，别迟到了！”洗漱间的毛玻璃门外一抹红色一晃而过。
“噢。”黎罗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而下一秒，门就被拉开，一束明艳的光映入镜子，黎罗双眼一眯，再次睁眼时仿佛受了太阳浴，顿时清醒，回头看向穿着宽松简约的男人：“莘纶哥哥，你今天好帅。”
“你这天天睡不醒的样子，看你脸白的…每天回家作业都不做，还熬那么晚画画，要不是校服有颜色，你就跟黑白老电视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了。”
莘纶总要唠叨她两句，对着镜子大概理了理自己翘起来的红色发丝，绿莹莹的双眼温和地像点缀枫叶的绿银杏。
他发现了黎罗一大早就痴笑地看着他，反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快啦！”
“喵嗷——”低沉到犹如来自地狱魔鬼变声的猫叫接近，沉闷的小脚步噗噗冲过来，一只黑到不反光的长毛大猫从门口冒出头来，催着主人。
可反被黎罗奋力抓起它那二十斤的肉坨坨身体，揉着它的脑袋深深吸一口：“呃啊~我的小猫！小猫亲亲！罗铭今天还是这么可爱啊么么么么…”
来到客厅，黎罗发现玄关处爸妈的手提包和鞋子都不见了，他们还是那么忙碌，加上她上学的课表、晚自习和一系列紧凑安排，每天几乎都见不着他们。
拿着莘纶哥哥给她做的三明治草草吃了几口，屋外响起了门铃声，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黎罗最亲近的同桌站在她家围栏外的绯色信箱旁在等她一起去学校了。
“这小子每次都这么准时哈。”莘纶扫了眼窗外，似乎并不在意，可语气里莫名带着怀疑和审视。
罗铭跳上了窗台，像辟邪的门神，金色的眼瞳收成一条竖缝。
黎罗确实不敢耽误时间，提起书包的刹那就被其重量压弯了腰：“我长不高都是因为这个…”
“好了，路上小心，好好学习，上课时别画画，吃好喝好。”莘纶哥哥给予嘱咐后，帮她把书包提起来挂在了她的后背，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贴心地送她出门。
黎罗知道莘纶会偷看他们俩，于是保持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和同桌打了招呼，打开围栏，和对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身在家中能目光所及的视线范围。
公交站牌离家很近，拐个弯就到。黎罗瞥了眼身前身后，立即拉住身边的少年：“昨天那套习题我一道没做，代宁修，把你的给我抄抄！”
名叫代宁修的少年毫不意外，只是不紧不慢地咧开嘴轻笑：“行。”
接着任由女孩把他拖着，沿着路牙去追快要起步的公交车。在登上车辆阶梯前他却突然驻足，一股风从身后游窜而来，吹起他中分的额前黑发。
在清晨的阳光之下，他的眼瞳中迎着光闪过恍惚的红点，他瞥向右侧，像是听闻到远处令人谨慎的动静。
“宁修？”黎罗叫了声，“我没零钱了，救我。”
代宁修收回视线的侦测，快步跟上女孩，投进了两份硬币。
可远远的，那蹲在电线杆顶端的背影缓缓站直，漆黑的西装制服包裹着高大的身躯，巨型的镰刀扛在那个白发男人的肩头。
他望着女孩和男孩狂奔向那辆即将起步的大车，宝石蓝的双眼仿佛堕入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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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纳德私立高中】是北央镇上办学最久的贵族学校，不过黎罗并不喜欢。
也许是因为镇上常年多雨，学校位置地势低，光照不足，让她感到潮湿、冰冷、困倦，还卷得让人劳累不堪，就好像噩梦污染到现实的一样令人不适。
公交车就停在海纳德门口，代宁修先行下车，却总是记得回头，主动朝黎罗递出手。
以前黎罗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那只白皙纤长的手上：“我下车还敢找我要过路费？”
而这次黎罗面对代宁修的伸手又要重重打下去时，他的五指收拢，及时抓住了她，牵着她走下了车辆阶梯。
黎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从校服里掏出一颗糖塞进代宁修手里，再压低声音：“别被收缴了，我最后一颗糖了！”
两人打闹着就走进了学校。
两人擦肩而过几个戴着袖章的同学，黎罗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有“官职”的学生会把脸齐刷刷地转过来，死盯着他俩。这不是错觉！
因为她和代宁修的关系是从入校以来就常被学生家长们所议论的。
至于原因，应该就是她这个年级吊车尾和年级第一学神校草成为同桌，怎么拆也拆不开，居然还是学神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
学神从不去打篮球、和兄弟朋友结伴去吃饭、甚至没见过他去上过厕所，他只是坐在他的座位，陪伴他那个爱画鬼图、阴沉愚笨的同桌。同人cp文已经在暗地里满天飞。
代宁修知道黎罗急着抄作业，紧紧跟上之外，还直接在纪律委员面前拆了糖衣，把糖果放入口中。纯黑的眼瞳斜视一眼周围注视他们的人，瞬间聚集来的目光都消散了。
教室里的嘈杂声让人安心，黎罗拿出她空白的作业，熟练地把笔帽扣在笔尾，抢过了卷子埋头就抄。
代宁修含着那颗糖果，硬糖在齿间打转，发出咯咯声响，随即黎罗耳旁发出清脆的咬碎声，听到他淡淡地逗趣道：“不够吃。”
“够吃的糖都能被班主任一眼发现，可以让家长喝到办公室里足够的茶。”黎罗抬起手肘支开了身边越贴越近的同桌。
讨得没趣的代宁修将视线转向窗外，似乎教学楼外那棵年老大树的粗壮树梢上下晃了晃。也许是为了躲避视线而惊鸿飞走的鸟儿。
代宁修不以为意，却忽然低头，发现黎罗的袖肘处有个一闪而过的小影子。
他勾起嘴角一乐，贴近繁忙的同桌：“黎罗，你身上有蜘蛛。”
“有只猪？”黎罗头也没抬，“怎么，它上树了？”
“八条腿的，黑白色的，正在擦毒牙的，小蜘蛛。”代宁修突然故作惊讶的声色，“它在你身上结网了。”
“…”黎罗先是一愣，缓缓低头，“呜呀！——”
她哗地站起，疯狂抖着身上的衣服，两手抬起不敢乱拍乱摸，看上去吓得快哭了，就差躺自己课桌上翻腾打滚了。
代宁修笑着安抚着：“好了好了，要是在你身上贴一百张便利贴，你也能抖掉了。”
“没了吗？蜘蛛跑哪去了？你看到了吗！”黎罗惊恐地查看自己的衣服，更是疑心自己的衣服里面是否安全。
“没事了。你看。”代宁修拉着黎罗坐稳，在她神魂未定地眼前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两指捻起的正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白蜘蛛。
“代宁修！”黎罗顺手抓起书本防身，整个人都抗拒地蜷了起来。
“你这么怕？花蛤沙蛛对人来说，无毒，咬你只是让你疼一下肿一下，不会让你变蜘蛛侠的。”代宁修看着在自己指尖摆动八足的小家伙。
黎罗又举起书对准了代宁修的手：“很恶心，离我远点，不要让它跳我身上！”
听到回答，同桌似乎思索着什么，片刻，他淡然回应：“行。”
两指用力，将小蜘蛛毫不留情地碾碎在指尖。
黎罗的书又变成盾，立即遮住了她的双眼：“这就是你非要拉我跟你上昆虫研究选修课的用途吗！”
代宁修用湿纸巾擦擦手：“虽然课程里有讲蜘蛛，但它不是昆虫，是存在历史有几亿年的节肢动物，绝大多数不喜欢冷和水，陆生全世界分布。”
他看了眼又投入抄作业的黎罗，托着腮叹了口气：“看来这门课也得找时间给你补习一下，毕竟也要考试的。”
“我们不是有暗号吗？你捏耳朵是A，挠鼻子是b，揉眼睛是c，扣脑袋是d。”黎罗相信只要有代宁修在，她就能活到毕业。
“你这倒记得清楚，每次考试都让我打一套结印。”代宁修趴倒在课桌上，头侧放着，朝着黎罗的方向，目不转睛。
第二天，又到了黎罗抄作业的时刻，好在晚自习时代宁修做了多少她就抄了多少，让今天早上不会再像打仗一样紧张刺激。
黎罗抱着她的书包，手放在已经拉开的拉链中，当代宁修交了作业回到座位上后，女孩拿出了她的惊喜：“这个，是要送给你的。”
代宁修将他淡然的双眼瞥了过来，瞬间瞪大。
黎罗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相框，里面装着一只黑红色的蝴蝶标本，而背景装饰一定是她亲手画的。
代宁修愣在那：“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啊，不用特殊的日子，只是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就做了，我希望你拥有的就想送给你。”黎罗满意于她的作品，不停在代宁修眼前晃悠。
“你真的从西伯利亚给我抓的蝴蝶？”代宁修接下礼物，问出了一个傻问题。
“买的，但是是真蝴蝶！我挑选的最大最好看的一只。”黎罗反复将视线从标本移到代宁修脸上，“喜欢吗？”
代宁修若有所思，漆黑的眸子闪过光亮：“你知道有的蜘蛛很爱吃蝴蝶吗？”
黎罗脸色一变：“你在家里养了活蜘蛛？不是给你当高级食材的！”
代宁修似乎是觉得黎罗的话太逗，望着她松弛又亲昵地笑了：“我喜欢呐。”
得到回应的黎罗也很开心，收拾着桌面，嘴上也在真诚地啧啧道：
“前几天我在学校一个小群里翻到的同人文就有人写，你是像蝴蝶一样俊美的少年…真的很适合啊，怪不得全校都喜欢你，老大。”
代宁修的笑容戛然而止，眼底都失去了高光。他该知道的，照顾变成罩着，关系就被她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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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拥有意识时，雨声入耳，春雨似乎声声击入耳畔一般清晰。
黎罗睁开眼，就看到了校医室的天花板。
她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一身整齐且直挺挺地躺在硬板床上，像是被人刻意摆出了入殓姿势。
失去的记忆让黎罗惶恐地打开双臂，从病床上坐起来，拉开了帘子。
“黎罗。”“啊！”
代宁修就站在帘子后面，悄无声息，仿佛闪现而来，吓得黎罗差点滚到床的另一边去。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黎罗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看时间，已经快要放学了，原来她在这里躺了一下午。
“哦，我就说吧，她没有食物中毒，应该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睡得太少，导致突然晕倒，需要多休息。”校医倒来了热水。
“我晕倒？”黎罗把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没有任何不适，就是平白无故地晕倒补了一场无梦觉。
代宁修听到校医的诊断和嘱咐后似乎依然不够心安，他问：“你中午在食堂吃的什么，你没有选和我一样的菜，去了其他窗口。”
“我啊，我…”黎罗细细回忆——
黎罗手拿空盘，和代宁修一前一后进入食堂，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新菜式的窗口开放，还没有学生排队。
她的路线一拐就走到了窗口前，低头把盘子递了进去：“麻烦帮我装这份…”
黎罗愣住了，她看到了一位个子高大，肩宽惊人，身穿白色制服顶着高帽戴着口罩的食堂大叔。他有一双非常惊艳的蓝眼睛。
“您好！”他礼貌且精神地回应，像是士兵回复军官那般正经，一大勺满溢的糖醋里脊装载进里黎罗的盘子，“请慢用！”
“…谢谢。”黎罗双手捧回了盘子，心想：好像不需要加其他菜了。
再然后，黎罗就从校医室复活了。
“菜有毒？我已经死了？”黎罗回头看看床上，自己没吐血，身体也还是暖的。
“我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代宁修说道，“…除了下午一节选修课。”
校医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学校的饭菜怎么可能有问题呢，大家都在吃。现在你也醒了，还有不适就告诉我，没事就可以准备放学了，我也要下班咯。”
“只是有一个人…”黎罗疑惑，学校里有蓝眼睛的学生吗，还是在校兼职的人？
不论是因为什么，她都成功逃了一下午的课，这就是胜利。
她很快就消除了这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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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米的长骨刀柄连接流线弧的弯刃，水晶般的冷兵器散发着彻骨寒凉的冰晶，它由它的主人稳握在手中，身姿是一样的锋利威武，矗立在雨滴间。
很明显，他并非人类。
“南旗城北央镇区域，处刑部punm1033卡乐莱斯已报道到岗。”
卡乐莱斯翻转手腕，扛起镰刀，另一只手被皮手套包裹着，拿起了黑冰色的特制手机通话：
“此地区的死亡气息异常浓厚，接近【万级】，不排除历史原因，还需排查…是，明白。”
不知什么时候乌鸦聚集在了他高耸的背后，发出嘶哑短促的啸鸣，结实的黑羽一扇蹭过了卡乐莱斯同样黑色的制服。
“是，死神使者，必定履行职责。”他结束了给上级的报告。
沉默半晌，他将深深的目光移向远处，蓝色的眸子扩大着瞳孔，能让他愈加清晰地聚焦。
“就是这里，在这。”他的语气冷漠、却又感慨。
他像纯粹的黑夜，凝聚在海纳德不远处，只要展开臂膀，就会无限延伸他的力量吞没所有目及之处。
他远远望着，望着那校医室的窗口。
就在刚才他翻窗进入校医室，身躯穿透过了帘子，静静观赏着沉入深睡的女孩。
在他透彻的蓝眼中，一切过往都不是秘密。
死神使者的第一能力，是能查阅所有拥有认知意识的能量体的【灵魂印记】。
灵魂就像一棵树木从扎根到成长成参天大树的脉络，印记就是记录着人生重要的选择和记忆所对应的树枝分支和结出的果实。
若是灵魂转世，则又种下一棵树，将灵魂印记的脉络叠在上一世成长的树之前，排排累积，世世叠加，这便构成了【灵魂密度】，也是可追溯查询前世的自传。
卡乐莱斯的目光沿着黎罗的五官线条移动，用双眼精密地分析她高密度的灵魂，翻阅到灵魂中他苦苦寻觅的与他相交之过的印记。
“对，是你。我找到你了。”
在下课铃声响起，走入校医室的脚步越来越近之前，面前的黎罗正像宁静安眠、不受纷扰的人偶。
卡乐莱斯冷峻的脸上绽开笑意，轻握她的双手重新放置，再整理她的发丝后，门外脚步声停，黑色的身影推门而入。
而空空如也的帘子仅风拂过。
“某种不祥，刚刚来过。”
代宁修自言自语地站在黎罗身边：“放心，我们的生活不会被他打扰的。”
少年漆黑的眼瞳忽然变得像是黑色的玻璃球，带着威胁信号般的红点从瞳后游转至眼角。
一只细小的红背蜘蛛，爬出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