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迈着沉稳且有力的步伐,自远处缓缓走来,他的脸阴沉沉的,两道浓眉微微立起,跟两把钢刀似的,看上去既有威严,又霸气十足。
听到二当家的训话声,那六人瞬间噤若寒蝉,立刻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给木归客让出了一条道路。随后,他们分成两拨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脑袋低垂着,毕恭毕敬的。刚刚被木归客踹倒的那人,此时也连滚带爬地起身,迅速站到了队伍之中。
木归客见他们扔下了刀,自己再拿着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缓缓将剑插回了剑鞘。
很快,二当家来到了木归客等人面前。他先是看了看垂首而立的七人,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搂着花承露的木归客,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思。
“木家的小子,上次黄石坪一别,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二当家说话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迫感极强,这让木归客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压力,手心里不觉攥出了冷汗,仿佛背上那股灵力威压犹在。
木归客硬着头皮行了个单手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别来无恙?”
二当家呵呵一笑,原本沉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紧不慢地说道:“多谢木公子关心,我近来一向安好。前几日听老八说,有个从南方天师府来的少年,到我们这儿来学习参观,叫什么木归客,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真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到我家来,看来咱俩还真是有缘。”
木归客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猜不透对方说这些话有何用意,可慑于对方那强大的气场,他根本不敢直视二当家的脸容,紧张之中,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晚生起初不知这是贵府上。”
“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我家,你是不是就不会来了?”二当家紧紧盯着木归客。
木归客被问得哑口无言。
二当家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木归客浑身一凛,脊背上寒毛倒竖。他微微抬起眼眸,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
然而,二当家并没有难为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将手拿开,淡淡地说道:“小子,你别怕,上次黄石坪的事,是在下的不对,在此向你赔礼道歉啦。”说罢,竟真的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
木归客见状,不禁有些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这么高的身份,竟然当众向一个晚辈道歉,这让他很是不知所措。
二当家接着说道:“我已派人去南方打探过了,最近的确有位姓木的少天师外出历练,经过身份核实,你的确是天师府木老天君的亲孙。”
听到这话,木归客更加错愕,没想到对方竟然特意派人去南方核实自己的身份。
在他看来,二当家此举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木归客心想。
“木老天君在修术界内声名显赫,在下对他老人家很是佩服,只可惜无缘得见。”二当家说到这里,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是他的亲孙,未来天师府的少掌门,身份可不一般。咱们刚见面时,若是你直接报上身份,咱们之间也就不会产生误会了。”
木归客在心里暗骂:“如果我不是天师府的人,你是不是就会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我直接杀死。行走江湖,自然要靠自己的本事,别人是否瞧得起我,是否尊重我,那是别人的事,我只求问心无愧。若是逢人便报身份,依仗家里的势力,那与纨绔子有何区别?”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姓花,双名敬酒,在家里排行老二,你便称呼我为二寨主吧。”二当家笑呵呵地说道。
“二寨主。”木归客出于礼貌,象征性地叫了一声。
花敬酒看着木归客,满意地点了点头。
木归客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发毛。或许是因为上次在黄石坪遭到他的灵力威压,差点身死道消,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此时见二当家对自己态度很友好,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别有目的。
木归客认为对方城府很深,与这类老江湖打交道,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木归客担忧花承露的安危,不想跟这位二当家继续纠缠下去。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二寨主,这位花开卅二是我的朋友,我想带他回去疗伤,不知行不行?”说着,他看向被打得皮开肉绽、不省人事的花承露,心中很是难受。
花敬酒斜眼睨向被木归客扶着的花承露,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木归客见他没有回应,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若是二当家不允许自己带走花承露,那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半晌后,花敬酒缓缓移开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孩子不知从哪里学了一套古怪的拳术,今日在比武场上打败了他的三十四弟,可是出尽了风头。”
“是我教的。”木归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一猜就是你教的,天师府的武技果然了不得,今日我也算开了眼了。”花敬酒双目中闪烁着异芒,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像极了一头卧伏荒丘的猛虎。
见他迟迟不让自己带走花承露,木归客暗暗有些焦躁起来。
花敬酒又看向垂首而立的七人,沉声问道:“伊始为什么让你们难为三十二少爷?”
“小人奉命办事,具体什么原因,小人不知道。”其中一人回答道。
花敬酒摆摆手:“你们回去复命吧,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七人齐齐应诺,告退而去。
花敬酒再次转向木归客:“木少天师,你打了我寨子里的人,本来是应该惩处的。但念在你是木老天君的亲孙,同时又是我花家寨的客人,另外看在你救人心切,算是无心之过,便不予追究了。你先带着三十二贤侄回去吧,治他伤的药,我待会派人送过去。”
听到二当家这么说,木归客心里一喜,暗暗松了口气。
“有劳你照顾他了。”花敬酒又补充了一句。
木归客微微一怔,随即躬身应了一声。
花敬酒又道:“最近一段时间,寨子里事务繁多,顾不上招待木少天师,还请不要见怪。等再过个十天半月,我闲下身子,亲自带你好好逛逛山寨。”
木归客道:“多谢二寨主。晚辈这就带花开卅二回去了。”
“去吧。”花敬酒点点头。
木归客将背上的两把剑挂到腰间,随即背负起花承露,再次躬身道:“晚辈告辞。”说罢,便转身扬长而去。
花敬酒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嘴角缓缓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