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另一端的骆冰冰恍了恍神，忽然想起那个夜晚，白柠对她诉说自己的心事时，在一刹那间，流露出的眷恋。
那丝缱绻细腻的温柔独属于贺时舟。
白柠原本是如此冷静理智的女孩，但却为了贺时舟变得有了多余的情绪。
那种独属于某人的情感热烈而又浓郁，让她这个旁观者都为之赞叹。
骆冰冰清晰地记得，在那个夜晚，自己为他们俩的感情流了泪。
所以，对于lemon提出的问题，她很肯定。
“那个女生不喜欢他。”骆冰冰一字一句道，“那个女生也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沉静如死水的弹幕区瞬间复活。
【我靠，这是什么？？环环相扣？】
【这种学霸都在走暗恋没有回应的路线，我这种款式此生还配拥有爱情吗？】
【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啊……终究是看不懂了。】
白柠也听得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连贯。
虽然那天从游乐园返程时，贺时舟也提过秦野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没有确凿的证据。
正因为没有实锤，白柠才设想如果把骆冰冰和秦野凑一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挺配的，而且从她的角度来看，还便宜了秦野那家伙。
结果呢？
这个设想还没开始履行，就直接夭折了。
白柠有些无语，但在设备面前，她还是得做一个称职的工具人。
“既然都这样了。”白柠说，“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骆冰冰立马集中注意力：“是什么？”
“你看啊，你喜欢男生，男生喜欢另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又喜欢另一个男生。”白柠跟说绕口令似的在那儿瞎指挥，“所以我建议另一个男生直接喜欢你，这样你们就是一个闭合的情感圆环。”
骆冰冰：“？”
啥？
与此同时，弹幕看乐了。
【哈哈哈哈哈，lemon是逻辑鬼才吧！还可以这么玩？？】
【神他妈闭合的情感圆环，lemon这是被数理化给荼毒了吧！】
【笑不活了家人们，我当海王时都没这么骚，终归是我肤浅了，没有大局观。】
除却弹幕，正在被迫吃瓜的刘禹跟贺时舟也见证了此等盛况。
但由于俩人的信息不对称，所以给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刘禹不认识骆冰冰，也不知道秦野，所以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情感求助热线。
而这通热线吧，被他女神这么一润色后，竟增添了几分戏剧性的味道。
反正他看得是挺有滋有味的。
“哈哈哈，舟哥，你看，lemon也太会出主意了！”刘禹打着哈哈，笑得眼睛都快没了，“竟然让那个男生喜欢这个什么什么ice，这算什么？大乱斗吗？”
“诶，你说——”刘禹来了兴致，完全不怕死地拉着他舟哥共沉沦，“那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男生会不会也在看直播啊？你说他现在心情如何啊？是激动！还是不敢置信！还是像生吞了一坨狗屎！”
贺时舟：“……”
那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大冤种就在你眼前。
贺时舟冷着一张脸，五官绷到了极致，肉眼可见的心情不美丽。
只见他轻飘飘掠扫了刘禹一眼，语气淡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闭上你的嘴，别多管闲事。”
刘禹：“？？？”
啥？
为什么就是多管闲事了？？
这不是在跟着全国人民一起吃瓜吗？？
不过刘禹习惯了贺时舟的面瘫脸，也知道他有时候一个不对劲就会甩脸色，因此非常配合地点头，并说道：“好的，我就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专心听课。”
贺时舟没说话，只是隐约感觉某位“无良主播”应该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要不然……活该他背锅？
不过贺小少爷一向能忍，他也不急着这会儿跟白柠亮剑，他后边儿有的是时间跟她算账。
…
“这……恐怕不行吧……”过了良久，骆冰冰才把这个馊主意给消化完毕，“因为那个男生也有喜欢的人。”
白柠：“……”
白柠：“你们这是玩连连看？”
“不是，他们两位是互相喜欢。”骆冰冰强调道，“就我说的那个女生和她喜欢的男生，他们是双向奔赴。”
哦。
双向奔赴啊。
白柠“啧”了一声。
那这个闭环不就完蛋了？人家已经内部组好队了。
“行吧，反正刚才那个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白柠说，“那就取消吧。”
骆冰冰：“……”
还真是干脆。
“那这样看来。”白柠直话直说，“你喜欢的男生也是自作多情，单相思吧？”
骆冰冰：“……”
这个“也”就很扎心。
由于她说的是事实，骆冰冰无法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可以……这样说吧。”
“那不就简单了。”白柠说。
骆冰冰没有搞懂她的逻辑，还有点儿云里雾里：“为什么这样说？”
“我正儿八经建议的话，那就直接上吧，与其这样想东想西，还不如付诸于实践，反正严格来说他现在也没跟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白柠建议道，“所以你做任何事都合情合理。”
直接上？
骆冰冰脸上泛起红晕，一路延伸到脖颈。
她脸皮薄，尤其在情感这一块儿，完全不知该怎么释放自己的魅力，除此之外，她还没有自信，没把握自己能赢得秦野的关注。
而且那天跟秦野交流的时候，她明显能察觉到一件事——秦野对白柠是认真的。
不似那种轻浮的心动，而是一种来自于潜意识的欣赏。
因为欣赏才会感兴趣，才会想多一点了解，从而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深感情，等有所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而她呢？
默默无闻地在角落看着他，因为他才想要努力加入竞赛队伍，后来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发现俩人之间的鸿沟还是横亘在那儿。
没有一丝变化。
“怎么不回答？”见骆冰冰半天没吭声，白柠便掐着重点问，“不会是有所顾虑吧？”
“不是，我———”骆冰冰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却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她真的觉得自己有所顾虑。
“你的不确定和没把握限制了前进的步伐。”白柠忽然说。
骆冰冰目光动了动。
“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先行动起来，以免留遗憾，再说了，很多问题是靠实践解决的，光想没用。”白柠感觉她有点怂，“而且你不要觉得女生主动仿佛很掉价，那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不可耻。”
说完，她停顿一下，接着缓缓补充道：“主动的女生不掉价，沦为舔狗才是真的掉价。”
骆冰冰听得一愣一愣的。
与之相应的，其他粉丝也听得有些灵魂出窍，主要在他们眼中，lemon是那种整天浸泡在知识海洋中的“只读圣贤书”代言人，像这种世俗的问题……
没想到她还挺会。
骆冰冰深受其震撼，并且还觉得有点鼓舞人心，心头那簇摇摇欲熄的小火苗似乎又寻觅到了生机，猛地往上蹿了一大截。
“那lemon……请问具体该怎么做呢？”骆冰冰双手交叠在身前，用力搓揉着衣角。
“很简单，创造跟他相处的机会，然后展示真正的自我，这个时候你可以稍微勇一点。”白柠说，“然后你根据他的反馈调整下一步动作，总之，谨记一点——不要失去自我，在这个前提下，随便你怎么操作。”
随便……怎么？
骆冰冰扑闪着大眼睛，被“随便”二字给整得有点懵，她日常过于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情绪，很少随便得起来。
虽然从来没试过，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听lemon说了这些话后，她竟然有想试一把的冲动。
“别怂，有些男生特别闷骚，又喜欢装逼，需要你去引导。”白柠还在给她助威，“就我喜欢的那个，还是我主动表达的心意，他那性格又拧巴又轴，还死爱面子，你要等他迈出第一步，估计能等到半个身子踏进棺材。”
此时，性格拧巴的贺小少爷：“……”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也在看直播？
然而，除去贺时舟，连同骆冰冰在内的所有粉丝都集体炸了锅——
lemon！！！
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我老婆不要我了，从此只有露宿街头！】
【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跟我抢老婆？？我他妈直接变成心碎男孩！！】
【老婆出逃了怎么办？在线问，挺急的。】
…
在粉丝众志成城的努力下，白柠直播间的热度一路飙升，嗨到了极点，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攀登上了公司实时热榜第一位。
自然而然引起了宋翊的关注。
这位cEo正在会议室查看各直播间的实时数据，本来看得好好的，就见一匹黑马跟磕了药似的，一路连超好几个，直接斩获第一。
宋翊饶有兴趣地对特助吩咐道：“让运营他们把该直播间的画面切过来。”
“好的。”
“顺便把负责这个主播的对应小组长给叫过来。”宋翊继续道。
“好的。”
“还有——”宋翊微微抬手，似乎在酝酿。
特助转身，脸上是训练有素的没表情：“请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给我准备一杯红酒，谢谢。”宋翊微笑道。
“……”
…
三十秒后，特助领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士进了会议室，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红酒。
他微微颔首，看向会议室正前方的大屏幕，在心里默念倒计时，当他刚巧念到“1”时，画面瞬间切入了白柠的直播间。
确切来讲，整个画面一分为二，左半边是白柠的直播间，右半边则是实时数据。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经全部办完毕。”特助将红酒递给他后，准备往外撤。
小李见状，顿时慌到了极致。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她应聘上的第一天便接手该公司比较出名的主播，而第二天就被一对一地召唤进了会议室，跟cEo大眼瞪小眼。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她跟cEo俩人，无论怎么看，都窒息到了极点。
虽说cEo长得很帅，气质卓绝，但那股子压迫感始终扑面而来，愣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就是……”宋翊随意坐在椅子上，叠了个二郎腿，一只手的手指搁在桌面，袖口微微向上挽起，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lemon的负责人，对吧？”
小李视线游离，从他俊秀的脸庞飘到了手腕，最后定格在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上。
蓝色表盘折射出炫目的光泽，隐隐能瞥见里头的一串英文字母——pAtEK phILIppE。
小李：“……”
惹不起，有钱人。
小李努力吸气，将背打得笔直，说话尽量消除颤音：“嗯，是的，宋总。”
“看起来……”宋翊冲她笑了笑，“挺年轻，才毕业不久？”
小李一五一十道：“对，今年才毕业。”
“嗯，挺不错。”宋翊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大屏幕，“你手里的这位主播业绩很好，刚才一下冲到了第一，想必你应该给了很多建议。”
小李：“……”
她能说她啥也没管吗？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lemon过于我行我素，根本不屑让她管。
就算她提出了什么建议，lemon也只是选择性采纳，习惯性装聋。
小李尴尬到脚趾抠地：“您过奖了，主要是lemon她本身比较有想法。”
“的确。”宋翊不置可否，“作为学习区的主播，她这种还挺少见。”
一般主播都是靠颜值，或者靠一些符合娱乐消遣的特质而吸粉，像搞学习还火成这样的……他的确没见过。
“她直播的时候……”宋翊仔细看了一会儿白柠的直播间，问，“一直不露脸吗？”
小李闻言，点头：“对，她好像不喜欢露脸。”
“这样啊。”宋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那我看一下应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