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玉摸着手里又软又滑嫩的小手，越看卫瓷越满意，直到把人看的开始坐立不安，这才与其感慨开口。
“要是你娘知道你恢复了正常她得多高兴？以前啊她就盼着你能早点恢复健康，听你叫一声娘，可惜啊……”
可惜她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听自己闺女开口甜甜叫一声娘。
卫瓷垂眸，不知道为何心口有些堵得慌，脑海里清晰浮现出了两道身影，一高大一娇小，两人相依偎着含笑看她，目光温柔包容宠溺。
鼻尖突然发酸，一颗透明的泪珠突然就不受她控制落下来掉在李玲玉紧握住卫瓷的手上，让她一惊，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真是嘴比脑子快，这时候说这个不是戳他们兄妹俩心窝子吗。
“别哭别哭，不然等下狗蛋子进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不得跟我急眼。”
听到狗蛋子这个名字，卫瓷心酸的鼻子一哽，差点透不过气。
李玲玉看她这样，眯眼笑了起来。
那臭小子一遇到他妹妹的事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狗，想当初阿瓷九岁时被村里那个老光棍哄着脱裤子，被他看见，老家伙，那时才十四岁的男孩子直接拿着菜刀就冲了过去，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能把那人剁成好几块，最后虽然拦住了人，那老光棍也没好到哪里去，命根子差点被剁下来不说，脚筋被砍断，到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卫瓷擦掉眼泪，努力挂起一抹笑容来，看的李玲玉几个大娘婶子心里都跟着酸了下，多好的闺女啊，可惜了凤玲没机会看到。
“闺女别急，我们来是给你们送点东西，你们兄妹俩还小，过日子还得一步一步来，这是你王大娘，这是六婶，这是七婶，以前和你娘关系最好，我们来就是给你们兄妹套被子的，你娘没走前托我给你们带的布料新棉花，本来想给你做两床新被子的，谁知道……”
说到这里，李玲玉叹口气，被人戳了下后腰，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差点吐血，她这嘴，没救了。
几人里年纪最大的王大娘一屁股挤开李玲玉，粗糙老手握住小姑娘白嫩的小手，打量她的目光里都是不加遮掩的喜爱:“小阿瓷还记得我不？我家就在你家旁边，离得不远，小时候你可喜欢吃我包的粘豆包了，等过几天大娘再给你包。”
被挤开李玲玉翻个白眼，小时候的阿瓷知道啥，她知道自己爱吃王大娘的粘豆包吗？
卫瓷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说话，她们声音很大，语气里透着股她从不曾遇见过的豪爽，不加掩饰的关心。
从前，她遇见的女性长辈无一不是笑里藏刀，就是绵里藏针，每句话都带着坑，就连笑容里都带着意味深长，如果你大意，不小心就会掉进去，等待你的那就是永不翻身的万劫不复。
她从未感觉到如此扑面而来的赤诚热情，即使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卫瓷很喜欢她们，一整天都像个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她们身后，学着如何套被子，用心记着她们唠叨的那些过日子省钱省票小技巧。
直到现在，卫瓷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他们的流通货币不是金元宝，银稞子，而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和一张张各式各样的票。
她就说，她亲娘怎么在空间里给她准备了一箱莫名其妙的废纸，原来那是钱啊，也是她一直好奇的大团结。
一个下午，卫瓷亲眼看见两床八斤大被子是如何在这些大娘婶子手中飞针走线完成的，她也会针线活，也只限于绣花，做点简单的肚兜，中衣，再复杂的她就无能为力，被子，鞋子那些就更加不会。
姨娘说，女人只要会做饭走遍天下都饿不死，至于针线活，学会了又发不了财，学它干嘛，会就行，不必精通。
她最听姨娘的话，所以她重点学的都是绣花做饭，女工是真的不行。
几位大娘婶子别看长的面黄肌瘦，力气是真大，一天时间就帮兄妹俩把家里家外整得干净利落，弄到最后兄妹俩都有些不好意思，收拾出了一斤杂粮面给她们分开带走。
“别整这些虚的，你们兄妹俩过日子不容易，存点粮食留着自己吃，我们有家有口的，饿不着！”
李玲玉挥手拒绝，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他们屯子还好，虽然因为天不下雨的原因，地里粮食减产严重，交了公粮后更是捉襟见肘，可谁家还没个二两钉了，自留地里的蔬菜，山里的野菜蘑菇都是他们能入口的粮食，顶多吃不饱但也饿不死，比那些饿死人的地方好多了。
卫青风不管那些，直接把分成好几份的杂粮面塞她们怀里。
她们今天一天因为要帮他们兄妹都没上工，自然也就没有工分，他们关系虽然好，可也不能让她们吃亏，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既然人家讲了情分，他们也不能装看不见。
几人你推过来我推过去，一方千方百计要送出去，一方苦口婆心的要还回来，看他们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吵架。
“婶子别推了，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兄妹多有家底呢，你们就收着吧，我们兄妹年纪还小，大哥又不在身边，以后指望你们帮忙的事情还多着呢，这点子东西真不多。”
看出兄妹俩的坚决，李玲玉叹口气，也不推了，直接一把将面粉塞自己衣服里，心里想着待会儿让家里小闺女给他们兄妹俩送些野菜干蘑菇，不能让这兄妹俩吃亏。
“行，有需要帮忙的就去找婶子，婶子做不了主的还有你们叔在，他是你们爹最好的哥们，会照看你们的。”
李大娘也是这样想的，想想兄妹俩没多少家具，就直接一拍胸口:“我让你们大爷给你们打几件家具吧，给你们用来装自己东西，刚好家里有你们爹以前存放在我家的木头，让你大爷出个人力就行。”
想到家里那些好木头，李大娘叹口气，那些是卫建党在阿瓷十岁时亲自去深山里砍断拖回来的好木头，说是等以后给他家阿瓷打家具做嫁妆用。
只是没想到，几年前还在他们面前笑着说给闺女做打算的爹，今日已经成了故人，再也没机会亲自给闺女嫁妆家具画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