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转向刘建峰的老家云南落凤村时,村长蹲在晒谷场边卷着旱烟:“他爹妈都是本分人,儿子突然给盖了三层小楼,老两口吓得直哆唆。“在刘建峰的旧卧室,王帅从樟木箱底翻出一本褪色的笔记本,扉页夹着泛黄的车票,日期是三年前——与覃丽丽初到海州的时间完全吻合。内页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狂躁,最后一页用血写着:“我会带你们回家。“
此时,杨森在海量通讯记录中发现异常。失踪前半个月,刘建峰频繁联系初中同学赵强,对方在海州市郊经营着一家石材厂。当警员赶到时,赵强的货车轮胎上还沾着青岚山特有的红土。“他说想找个安静地方雕件大作品。“赵强擦着冷汗,“我就把后山的废弃窑洞借给他用“
搜查队在窑洞内发现惊人场景:地上铺着防潮垫,墙角堆着成箱的压缩饼干与矿泉水。岩壁上用粉笔画着复杂的图纸,标注着长安大厦、翡翠加工区的方位。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洞壁的翡翠雕刻——两个扭曲的人像正在搏斗,底座刻着“7.15“的日期。张凯蹲下身子,从雕刻缝隙中提取到水泥碎屑,与冰柜藏尸现场的成分完全一致。
“他在模拟杀人过程。“陆川举起现场照片,“这个窑洞就是他的策划室。“技术科同步传来消息,刘建峰失踪前曾在网上搜索“深山林场租赁““长效伪装网购买“。通过比对林业部门的监控,在青岚山深处的苍松林场,发现一辆车牌号被泥巴遮挡的面包车,行驶轨迹与刘建峰手机最后消失的信号点高度重合。
专案组连夜部署搜捕行动。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山林雾气时,二十名特警分成五个小组,携带热成像仪向林场深处进发。在一片废弃的木屋群前,警犬突然狂吠不止——木板缝隙中渗出的松节油气味,与窑洞内的味道如出一辙。
青岚山的雨说下就下,像老天爷打翻了水桶。王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讲机里滋滋啦啦响着杂音。这已经是他们进山搜捕刘建峰的第三个钟头,裤腿早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胶鞋里能倒出半斤泥水。
“这鬼地方手机没信号,对讲机也不好使。”张辉踹开脚边的烂树枝,迷彩服上沾着暗红的山泥,“早知道带两条土狗来,比这高科技玩意儿靠谱多了。”队伍里几个年轻警员跟着小声抱怨,杨森背着二十斤重的设备,累得直喘气:“昨天在局里吃的包子到现在还没消化,早知道多塞两个。”
陆川举着地图在雨里辨认方向,等高线被雨水洇得模糊不清。“都别嘟囔了,苍松林场就在前面山头。”他指着雾气腾腾的山坳,“刘建峰那小子再能藏,也得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话音刚落,走在最前头的老周突然举手示意,队伍立刻像训练时那样散开,蹲在湿漉漉的灌木丛里。
“前面木屋有炊烟!”老周压低声音。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半山腰的破木板房顶上飘着几缕白气。王帅心里一紧,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这雨下得太不是时候,雨声掩盖了脚步声,也让他们的视线模糊不清。
五人一组包抄过去,泥水在脚下咕叽作响。张辉负责的那组刚摸到木屋后墙,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像是用刻刀凿石头。“这孙子还在搞雕刻!”张辉气得直咬牙。陆川打了个手势,三组人马同时踹开前后门,大喊着“警察!不许动!”冲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刺鼻的松香,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可屋里根本没人,只有块未完工的翡翠原石摆在破桌上,刻刀还带着体温。“人跑了!”王帅掀开床底的破棉被,发现地上有个地道口,潮湿的泥土上印着新鲜的脚印。
雨越下越大,山洪随时可能暴发。陆川盯着地道口犯愁,这地道又窄又黑,不知道通向哪里。“我下去看看。”老周主动请缨,戴上头灯就钻了进去。剩下的人守在洞口,雨帘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
“这地道七拐八绕的,跟迷宫似的。”老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传来,“我好像听见”话没说完,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王帅急得直拍对讲机:“老周!老周!听到请回答!”
就在这时,山坳深处传来一声枪响。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地道里的老周,朝着枪响的方向狂奔。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睛,生疼生疼的。等他们赶到时,只见老周胳膊中弹倒在泥地里,刘建峰的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正往更高的山崖跑去。
“医疗兵!快给老周包扎!”陆川红着眼眶下令,“其他人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捕队伍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上爬,手抠着岩石缝隙,脚蹬着长满青苔的石块。有个年轻警员脚底一滑,差点滚下山崖,亏得旁边的战友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背包带。
“这小子属猴的吧?跑这么快!”张辉喘着粗气,肺部像着了火。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冰雹,砸在头盔上咚咚响。转过一个山弯,终于又看到了刘建峰的背影。他手里握着把自制的猎枪,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浇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刘建峰!你跑不了了!投降吧!”陆川举着喇叭大喊。对方却突然转身,朝着天空开了一枪,惊起一群山鸟。“别过来!再过来我跳崖了!”刘建峰的声音带着哭腔,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僵持之际,杨森悄悄绕到侧面的岩石后,趁刘建峰不注意,猛地扑了上去。两人在泥地里扭打成一团,猎枪甩出去老远。其他警员见状一拥而上,终于将刘建峰死死按住。这个逃亡了一星期的嫌疑人,此刻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我的翡翠.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