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邬阳带着袁翰就匆忙地走进片场。
昨天晚上拍摄到凌晨三点才收工，袁翰本以为邬阳今天会睡个懒觉，却没想天不亮他就爬了起来，还在租的房子附近跑了个十公里。
就算他沾床就睡，睡觉的时间也不超过三个小时。
袁翰不知道邬阳是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力，毕竟他已经连续熬夜十天了，一般人就算身体再好也吃不消。
好在夜间的戏都拍完了，从现在开始就不需要熬夜，今天上午排的场次几乎都是群演在上，所以别的演员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以及跟着徐老师耳提面命，袁翰知道一般这种群演的戏，基本都是副导演拍了就算了。
但邬阳没有副导演，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以前他听一些艺人天天说拍戏怎么怎么辛苦啊，怎么怎么累啊，怎么怎么付出了多少了，当时还觉得佩服，但现在只想笑。
就连何超跟林可薇这两位公认的最敬业的顶流艺人，比起邬阳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那些小鲜肉们。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到了，其实要比工作时间，他们才是最辛苦的，甚至好多人就直接弄了个睡袋睡在片场，就是为了把通勤时间节约出来睡觉。
“群演都来了吗？”
“来了。”
同时兼任了场务的袁翰，已经看到了昨天预约好的几十个群演，已经按照要求穿好了戏服，画好了妆。
“叫他们过来讲戏。”
亲自给群演讲戏，怕是也只有邬阳才会做。
一般情况下，都是副导演随便说几句，毕竟群演的戏份并不是很重要。
袁翰吆喝了一声，几十个人就乌泱泱地走了过来，个个都是精神抖擞。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影视城附近的群演都知道了，《琅琊榜》剧组的导演会亲自讲戏，而且讲得十分详细，所以大家拍起来十分顺畅。
有时候事情做顺了，干起来心情都会好很多。
而且这个剧组的工资开得是最高的，伙食也是最好，虽然累了点，但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邬导！”穿好戏服的群演们刚刚站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姐姐，突然排开人群冲到了邬阳面前，“邬导，请问今天还要人吗？”
邬阳抬头看了看这位大姐，算起来已经是老熟人了。从开机第二天起，她每天就来问要不要群演，但说真的，虽然大姐各方面的素质都很高，好像还是学民族舞专业的，但剧组实在用不上这样的角色。
让她当个丫鬟吧，感觉有点强壮，总不能让她演士兵吧？
如果是换了别的导演，她这样天天来烦，可能早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她打发了。
但邬阳觉得这个大姐的精神可嘉，能够这么坚持的人，值得尊敬。
“不好意思，今天也没有合适的角色。”
“是吗？”大姐毫不掩饰眼里的失落，不过很快笑着回道，“没关系，我再去别的剧组问问。”
给群演讲了机场戏，邬阳决定自己今天还是要休息一下。
现在这副身体虽然年轻，但并没有经过长期的高强度训练，所以还是要悠着点，所以今天上午的场次，就让袁翰接手了。
“能行吗？”
“没问题！”袁翰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即坐上了导演的位置，“保证完成任务。”
看袁翰导了一场，邬阳觉得不错，接下来还有好几场，他也能放心了。
一旦闲了下来，他决定去附近转转，来了影视城这么久，还没有去别的片场串串门呢。
于是他戴上口罩和帽子，开始在巨大的影视城里溜达。
现在时间还早，大多数剧组都还没有正式开工，不过隔壁大鹅的剧组除外。
邬阳老远就看到了江浩林，已经坐在了片场正在让化妆师化妆，邬阳觉得他的化妆师应该很辛苦，估计凌晨两点就得起床。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这个剧组的运作模式比较传统，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化妆、换衣服、盘头发等，正式开拍基本都是半上午了，导演也不会来这么早。
不过一群群演，已经在开始排戏，邬阳一眼就认出了刚才那位大姐。
看来她今天运气不错，在这边找到了工作。
不过大姐的演技实在有些不好形容，看装扮，她今天演的是个大婶，而且还有好几句台词。
但……演技不是万能的。
一个人天生的气质，也没法用难看的妆容完全掩盖，就像朱时茂怎么都演不出陈小二的效果是一个道理。
所以大姐演的这位大婶，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我不是普通的大婶、我可能都不是大婶”的感觉，让对方的副导演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算了，还是换个人吧，你真不适合。”
“导演，请你再让我试试，这次我一定演好……”
“说不行就不行，走了，不要挡着我。”
大姐最终拿到了一百五十块钱，但今天这个角色却是没了，连盒饭都没有捞到。
邬阳看着她走出片场的时候，避开人群悄悄地擦着眼泪。
“没怎么干活就拿到钱了，怎么还哭？”
听到有人说话，大姐赶紧抬起头，发现竟然是邬阳：“邬导，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偷学经验的。”
“呵呵，邬导您说笑了，”大姐道，“我也走过好多个片场，要说导演的功力，还是您最厉害。真的，不是我拍您马匹，这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说说吧，”邬阳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大姐一杯，“你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找个好工作应该不难，为什么要来当群演？”
“就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我才来这里的，”大姐道，“原来是在京城，但那边的竞争太激烈，后来就来到了这里，但没想情况也差不多。”
“按你的条件，接个小角色不难。”
“对，确实不难，”大姐道，“但您知道的，想要接到这些好工作，除非被导演直接看中，否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邬阳明白了。
娱乐圈的这些事，不得不说是真的很肮脏，有时候为了一个根本就不起眼的角色，为了几千几万块钱，不惜让人践踏自己的纯洁。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这种肮脏交易，实在太普遍了。
“对不起邬导，今天不能赔您说话了，时间还早，我还想去别的片场试试。”大姐道，“谢谢您的奶茶，帮我省了一顿午饭。”
“你别急着走，”邬阳道，“你对影视城熟悉吗？”
“熟啊，各个地方，各个片场在拍什么我都知道。”
“那这样，我今天请你当我的导游，工资三百还管饭，你带我到处转转怎么样？”
“没问题。”
接到一个三百块的工作，大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当然，邬阳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导游，更不是想来点什么潜规则，他只是在这位大姐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茹娜·吉布楚河。”阿茹娜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蒙古族的人，今年二十五岁。”
邬阳心里呵呵一笑，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但阿茹娜到底能不能符合他心目中的那个形象，还需要更多的接触和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