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微微一笑，道：“郑总，条件的事先放一放，我想跟你了解下，贵集团在污染控制方面的水平如何？”郑三利眉头挑起，道：“污染控制？这一点你们大可以放心，我集团的化肥厂在生产流程中引用的是美国流水线，在环保控制流程中采用的是德国技术，都是世界上目前为止最先进最高端的技术，可以达到零排放零污染，不会对当地环境造成任何污染。”宋朝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自得一笑，将手中两张打印纸拿起来扬了扬，道：“是吗？那这两个新闻可该怎么解释？”说着递过去，道：“帮忙传给郑总看。”坐在他与郑三利之间的人按顺序传递，那两张打印纸很快传到郑三利手中。郑三利凝目一看，脸色微变，变得不大自然起来，翻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脸色坦荡的对宋朝阳道：“这不可能，这是我们黄河化工的竞争对手在恶意造谣，影响我们的声誉。这种事发生不是一起两起了，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上面描述的新闻其实都是虚假新闻，甚至有的新闻上说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我们黄河的化肥厂，这是赤果裸的造谣、污蔑。宋书记千万不要当真。”他说完这番话，把打印纸递给旁边坐着的三位同事，道：“你们也看看。”宋朝阳笑道：“是造谣吗？郑总是不是没有仔细看新闻出处，第一个新闻可是新华社冀省分社的稿件，难道连新华社也会造谣吗？”郑三利眉头一抖，不可思议的抢回一张新闻来，凝目观瞧，可不，这则新闻开篇就写明了，是新华社冀省分社采访报道，看到这一条脸色大变，口唇嗫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时坐在他旁边的黄河集团的副总工程师开口说道：“哦，这是一年前的新闻了，新闻上报道的都是真实的，那时我集团的生产工艺落后，在污染控制方面做得也不到位，所以出了一些小问题，后来我集团领导痛定思痛，决意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斥巨资从美国购入流水线与高级生产工艺，又从德国引入最高级的环保设备，两者组合以后，已经达到了零污染零排放，现在在污染控制方面已经达到业内顶尖水平！这次我集团要投资新建的化肥厂，采用的就是全新的设备与工艺，保证不会对地方环境造成污染，这一点宋书记你们大可以放心。”宋朝阳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反驳，想了想，说道：“总工您的话我很愿意相信，但在化肥厂正式投产以前，谁也不清楚到底会不会形成污染？这里我不客气的问一句，如果到时造成了污染，又该怎么办？”说完又解释道：“郑总可不要怪我多想，实在是我们青阳吃环境污染的苦果已经吃了很大苦头，在这方面不得不多加小心。”郑三利大喇喇的道：“如果造成了污染，那我们集团负责解决。”话音刚落，副市长蔡林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下，小声对宋朝阳道：“是市长打来的，我出去接下。”宋朝阳点点头。蔡林便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宋朝阳等他走后，呵呵笑起来，笑容很冷，看着郑三利道：“污染了再解决？那可不行！我们青阳拒绝任何污染企业落户，宁可发展落后，也要留给后代子孙一个绿水青山的好环境！”这话掷地有声，李睿听后暗暗叫好，心说这回可算是反打了郑三利这个贱人一个大嘴巴，让他之前那么嚣张，这下看他还怎么狂？郑三利脸色瞬变，又惊又气的看着他，自然是没想到他在这方面态度这么强硬，道：“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相信？我们承诺没有污染就是没有污染，哪怕是有一点点，也是在国家环保法许可的范围内的。再说，现在地方想要发展经济，不靠工业怎么行，而只要是工业，不论是重工业还是轻工业，都会造成或重或轻的环境污染。别的地方都能承受，为什么你们青阳不能承受？”他说到这，冷笑两声，道：“再者，我来之前已经做过了解，你们青阳现在的污染企业又少了吗？钢厂、水泥厂、化工厂、制药厂……这些厂子哪个不是污染企业？凭什么对我们黄河集团特殊要求？呵呵，我明白了，宋书记，你是不是想借此说法，好在跟我们的谈判中占据有利地位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得不说，很遗憾，宋书记你想多了，我们黄河集团是不会做出任何让步的。能谈就谈，不能谈就走，天下间又不是只有青阳一个地方可以投资，哼！”宋朝阳脸色肃穆的说道：“我们青阳就是因为以前不注重环境保护，所以前阵子出了大乱子，因此从现在开始，我们在这方面就要格外注意，倒不是特意针对贵集团。郑总，我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任何优惠条件都可以谈，但在环保方面，绝对不能出问题，这是我们的底线。”郑三利刷的站起身，脸色愤怒的道：“环保方面刚才已经说了又说，我们的化肥厂可以做到零污染，为什么你总是不信？好，既然你根本不信任我们，那也没必要谈下去了，我们走！”说完气咻咻的离席要走。宋朝阳见状只是淡笑，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别走别走……先别走！”眼看场面要闹翻，刚才出去打电话的副市长蔡林走了回来，一见郑三利要走，忙上前阻拦，道：“先不要走，郑总请留步，我们市长正在往回赶，很快就会赶回来，请郑总你们先移步市府等他一会儿，等他到了你们再面谈。”郑三利斜了宋朝阳一眼，傲然问蔡林道：“市长有没有诚意？如果没有诚意，那也没有谈的必要了。”蔡林忙点头道：“有的有的，绝对有的。”郑三利冷笑两声，道：“好，那我就再等一会儿，看看市长的诚意。”蔡林摆手道：“请跟我移步市府。”说完对宋朝阳道：“书记，那我就先带他们去市府了。”这次黄河集团来青考察之行，本来就是代市长于和平负责的，只不过他临时要去省城开会，才委托给宋朝阳，如今他这个正主儿回来了，宋朝阳自然要把事务全部交还回去，闻言点头说了个好。蔡林很快带着郑三利等人与省里来的干部去了市府，会议室里只剩宋朝阳、杜民生与李睿。宋朝阳怒道：“这个郑三利，真是太狂妄了，狂妄得简直没边儿！来咱们青阳谈合作，竟然搞得像是敲诈，动不动就要答应他的条件，他以为他是谁？他当青阳离了他们黄河集团就发展不起来了吗？真是可恶！”李睿忙劝道：“书记您消消气，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小人。我就不信他如果去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谈合作，还敢用这种态度？还不是觉得咱们青阳穷，发展落后，他也就能充大爷了？这种无耻小人根本不值得您生气。”杜民生也道：“是的，不要跟这种人生气，没有必要。”宋朝阳叹道：“话是那么说，但我想到他的嚣张态度就气得不行，明明是合作，互利互惠，他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难道咱们青阳欠他的呀？”杜民生转移他的心思道：“书记，你刚才的意思，就是他提出来的条件可以谈，是吗？”宋朝阳愣了下，点头道：“是，可以谈，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确实能为青阳带来很多好处，不过也不能完全按他要求的那样答应，譬如税收优惠政策方面，前五年免税，那怎么行？我们可以稍微修改一下，改成：前两年完全免税，后面六年按每年缴税百分之五十的比例返还他们税款，统计起来也等于是后面三年免税。要不然前五年市里一点税收都拿不到怎么行？他要是投产五年后，发生问题了，譬如厂子效益不好，又譬如发生东水村那样的重大环境污染事件了，甚至是倒闭了，那我们跟谁要钱去？又有谁能给咱们说理？”李睿听得连连点头，心说老板就是老板，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巧妙，自己可要学着点，不过就怕郑三利他们不答应这个修改。杜民生也点头道：“我觉得这么修改很好，郑三利也应该会接受。书记，不知道你刚才留意到没有，你拿污染问题说事儿的时候，郑三利他们已经虚了，后来郑三利辩驳的话更是透着底气不足，远不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能谈就谈，不能谈就走人。看来青阳对他们来说是一块宝地，他们已经选定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