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鸣郡严家的院子里面,剑魁沈良试图教会严妍妍的随手一剑,是剑气沿着大树躯干上的脉络爆发出来,而现在沈良挥出的这一剑已经不再是随手了。
横斩而出的剑气侵入了大地。
沿着大地的脉络。
一寸接着一寸,一尺接着一尺,爆发了出来,纵横交错的无数剑气。
似乎要把这天地都切成一块又一块。
在徐年的感知当中,那道极速接近他们的气息非但没有避开,反而还以更快的速度一头撞进了剑气罗网当中,然后这些锋利的剑气便从这已经快到化作残影的身影上穿了过去。
对。
没错。
就是直接穿了过去,没有一滴鲜血洒落。
剑魁沈良眉头微微一挑,他直接出剑,是因为从这疾驰而来的身影里察觉出了熟悉的气息。
但他这天罗地网般的剑气竟然空了。
可是来者却不是通过什么精妙的身法从他的剑气中穿了过去。
而是不闪不避。
以极致的速度直接冲向了剑气。
照常理来说。
这一冲之下,要么是剑气被撞散,要么是人被剑气斩开。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剑气锋芒未散。
来人速度未减。
剑气和人似乎根本就不曾撞在一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天罗地网般的剑气当中穿身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魔教的三教主阿祥,阿祥现在满心当中也只有一个念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永冬寒地撞上了没带剑的剑魁就算了,为什么在这困龙谷还能遇到剑魁呢?
一次或许是巧合。
这两次难道还是巧合吗?
剑魁当真不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他送上门来吗?
不过虽然遇到的是剑魁,还是带着剑的剑魁,但之前在永冬寒地阿祥犯的一个大错是没认出剑魁,他停了下来想要除掉剑魁,脚步慢了所以就死了。
但这一次。
阿祥已经认出了剑魁,自然就不可能再停下来。
只要不停下来。
就不会死。
这就是正神赐给阿祥的力量。
只要他一直在跑。
跑得足够快。
再艰险的地界,都能够如履平地!
这也是黄农人他派三教主阿祥前来困龙谷的理由,困龙谷对于别人来说是动辄会迷失了方向的险地,但这对于阿祥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他只要一直跑下去,便能够畅行无阻地从困龙谷里跑出来。
徐年微微眯起眼睛,刚刚阿祥从沈良天罗地网般的剑气中无损穿过时,他感受到了一丝空间的波动。
很不明显。
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要不是徐年在空间大道上略有造诣,他也发现不了这点蹊跷。
“定海阵,起!”
徐年运转修为,瞬间便布下了一个定海阵。
不是黑道人的改良版本。
就是单纯的定海阵,瞬间成型然后运转开来,阵法的力量定住了周围这一片空间,空间变得更为稳固了,任何想要拨弄空间的力量,也都要废上更多的力气。
阿祥不管不顾,直冲困龙谷。
徐年白衣上的云和鹤动了。
云与鹤,争相流动,动与静,两相逆转!
天地一隅陷入了凝滞。
阿祥仍旧在奔跑,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似乎踢到了一块石头,跑步的姿势停滞了半拍。
这块石头正是定海阵。
就像是刚才躲开剑魁剑气,不顾一切跑起来的阿祥正要“躲”入另一个空间当中躲避危险,但因为定海阵绊住了他的脚步,虽然也就只是一瞬间,他便把绊脚石给踢飞了,但是云鹤之力也已经抓住了他的脚后跟。
阿祥的速度骤然慢下来了三成。
但是阿祥还在跑。
他感觉的到,即便慢了三成,自己仍然能够跑过危险,进入到困龙谷当中,只要进了困龙谷至少他就有机会借助谷内险地进退自如,不至于再死上一次。
但是。
徐年能够让阿祥如愿吗?
徐年伸手一弹。
弹出了一颗水珠。
这颗水珠看起来并不怎么看,却精确无比的命中了阿祥的背心,然后就像是一滴雨水落在了湖面上,溅起了一圈涟漪,涟漪笼罩了阿祥,这位极其擅长奔跑的天魔教三教主顿时停了下来。
或者说是定格了下来。
就像是把明月映在了水中的倒影给捞了起来。
无论这明月如何流转。
水中月仍旧定格在了被捞起来的那一刻。
被定住的阿祥还在挣扎,水中涟漪里溅起了一层层水花。
似乎即将打碎这凝固下来的倒影。
阿祥不知道这是什么神通,是如何禁锢住了他的脚步,但他深知只要自己奋力跑起来,正神就一定会庇佑着他,甩掉这些将会置他于死地的危险,他一定能够跑到温暖安全的地方!
只是。
这禁锢却轮不到阿祥自己打破了。
徐年随手一挥,亲手散去了涟漪,阿祥感觉到禁锢消失的刹那,便贯彻着大脑里唯一的念头。
继续跑!
阿祥的念头十分强大,哪怕他已经停了下来,但只要让他迈出这一步,他都有九成把握能够摆脱危险,跑进困龙谷里面,逃出生天!
但是。
阿祥的左脚刚刚抬起,都还没来得及落地。
剑光便已经到了。
沈良一剑斩出。
恍惚间,天地间的光亮都灭掉了,只见一线凌冽剑锋分开了黑暗。
也分开了阿祥的首级与身躯。
一剑斩首。
沈良的剑已经快到了就连鲜血都没来得及沾在剑上,他收剑入鞘喝了一口酒,转过身时,和他在永冬寒地有过一面之缘的天魔教三教主阿祥瞪大了眼睛,那双满是惊怒的眼睛里倒映着剑客的身影,曾经用来抬轿拉车的双手,死死的捂着脖子。
但是怎么都捂不奔流而出的鲜血。
当沈良咽下一口酒的时候。
阿祥肩膀略微一歪,脑袋便从脖颈上滑落下来。
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
落在了徐年的脚前。
徐年低头看了一下这个死不瞑目的头颅,从这闭不上的眼睛里面,他没有看到多少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惊愕与怒火:“沈前辈,莫非此人就是你在迷路时,因为你问路就要杀你的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