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凡心中一动，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做梦都想回去。
这几年她找了许多卷宗秘法，也没有看到一点相关的记录。
如今明轻尘竟然和她说，能回去？
“你说得倒是有几分让人心动，可是，我不信。”明凡勾起嘴角，又是打出一拳。
明轻尘简直要被她气疯了。
这人，怎么骨头这么硬，好话坏话全都不听！
明轻尘不免也被明凡带出几分怒气，不由分说打了过去。心中颇为无奈，真不知道这动不动就要干架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你的意思，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就能回去？”
明凡一拳打在明轻尘的脸上，又被她反踹了一脚。
说是打架，可她们两个凭着现在的神魂状态，别说碰，挨都挨不着。
两道魂影飘动，也只是做个动作。
明轻尘微微挑眉，绕到明凡身后，想了想才开口：“只是有这种可能。”
明凡听到她这句话，突然停下手，回了个她玩味地笑。
她本可以骗她，笃定地告诉她可以回去，或者编造一个理由和条件，让她为了那点希望甘愿去顺着她的路做事。
不过……她没有。
“你倒也诚实。”明凡收回手，突然不想打了。
明轻尘闻言更加无奈，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从头到尾，想过杀你，但从没想过要骗你。”
明凡：“……”
突然感觉有时候倒也没必要这么诚实。
这句话，让两个人之间拉近了些距离。
明凡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坐下：“你到底为何要挑衅天道？”
难道仅仅因为窥探到了本质的虚实，就要赌着这口气违逆天道秩序吗？
明轻尘看了她一眼，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是想清醒地赴死，还是想被蒙骗的活着？”
说完看着明凡，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明凡看到明轻尘充满希冀的眼神，破天荒低下头认真想了片刻。
半晌，明凡开口，声音掷地有声：“我选择清醒地活着。”
明轻尘扶额，怎么感觉和她说话，怎么也正经不起来呢。
明凡眨着眼睛，这人，你说说，怎么玩不起呢？
刚才还脸上笑嘻嘻，才一会工夫，嘴像抽筋了一样。
明轻尘不知道她心里面想的，不然势必要死活和她打一架。
平复了一下心情，明轻尘继续说道：“如果你发现，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人活着犹如被提线的木偶，甚至所行所动，都不是遵从自己本心。
呵，可能终其一生，自己都从未了解过自己。
甚至那些所谓的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也都是被安排的，这就公平吗？
这样的人，不如说都是傀儡。”
“所以你就以一人之力，对抗那天道纲常？”
“不，不是一人。是千千万万如我这般的人。”
明轻尘看着明凡：“我明轻尘，所求不多。我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人明本心，还万世太平，这有错吗？
我想让每个人可以为自己而活，这有错吗？”
明凡沉默了，她不能说明轻尘所求有错。
可这种所求，本就是不切实际。
“人若所求太多，本就是一种错。”
明凡细细思索，天道是这个世界的规划和掌控者，如今修仙界权力中心是为王庭，可王庭之上呢？
明轻尘低低笑了笑，指了指虚无的苍穹：“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你我身在其中，身陷囹圄。”
“我的确想让你继续我没有完成的事情，不过如今，我是你，亦不是你。”
明轻尘站起身，冲明凡伸出一只手：“明凡，不过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做出如我当初一样的选择。”
明凡转向明轻尘，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黯淡下去。
“明凡，话已至此，前路如何，祝你好运。”
明凡看着明轻尘消失，灵台中只余她一人的身影。
探查了一遍周围，确认她是真的彻彻底底消失，明凡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磅礴的神魂之力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其中还夹杂着大量记忆，明凡刚一睁眼，就险些再次被疼晕过去。
这是明轻尘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彻底给了她。
明凡忍着要炸裂的脑袋，身体内还有另一股气息到处乱窜，是龙渊的龙息。
如果尽快加以控制，她绝对会走火入魔。
明凡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主仆两个真的是，生怕她活得太容易啊。
“你大爷的明凡，你到底死在哪里去了？！”
识海中突然传来三矛的暴喝，为本就一个头两个大的明凡，再次增加了负担。
许久没得到回应，三矛不免嘀咕：“不会真的死了吧？小爷引走那么多妖兽都没死，她不会命这么不硬吧？”
明凡被吵得脑壳疼，拼尽全力在牙缝中挤出一句：“闭嘴！”
听到明凡回话，三矛这才放下心来：“哦，没死啊，没死就好。”
他就说嘛，他的剑主就是命硬。
“你在哪里？我这就……”三矛说着，突然一顿：“计划有变，之后再说吧。”
明凡没有时间理他，三矛也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他的身后，又跟上来一堆妖兽，得亏他是一把灵器，不然这些妖兽，一个胳膊一条腿，都能将他生吞活剥。
这一路他不知道被吞进多少回妖兽肚子，又不知道多少回破肚而出。
真是日了狗，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三矛烦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它的白衣服，现在都成血衣了。
比起他的对外焦灼，明凡整个就是对内焦灼。
一股到处乱窜难以驯服的龙息，还有汹涌青筋的残魂之力。
这一刻，明凡又想寻死了。
如果明轻尘现在问她想怎么活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出声，活不活的不好说，但她很可能窝囊的死去。
现在这个情形，可不就是又窝囊，还可能随时毙命。
明凡咬紧牙关，一边压制神魂中战栗的痛苦，一边用灵气疏导体内的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