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外间值夜的芭蕉听到动静，忙趿鞋下床，点了灯走了进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噩梦吗？
谢环抹了下额头的冷汗，也确实是算得上是噩梦，只是比起噩梦，她更想起了一些东西。
抬头见芭蕉还担忧得看着自己，谢环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惊醒了。有水吗？”
“有的，奴婢这就去拿。”芭蕉匆匆去了外间，摸了一把桌上的茶壶，已经凉了，她想了一下，大半夜喝凉水不太好，遂去弄了些热水回来。
这一来二回的，谢环也困了，芭蕉伺候她重新休息下，也去外间躺着了。
只是因为担心里屋的谢环，一夜都没能睡好。
谢环虽然做了噩梦，但后半夜睡得也是安稳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芭蕉眼下浓浓的青黛，谢环还是有些不忍的，“今日你就在府里好好休息吧。”
一听这话，芭蕉立刻反应过来，“姑娘，您要出去？”
“嗯，有些事情要去办。”
芭蕉也就没有多问，用过早饭之后，谢环就带着阿绿出了门。
谢环前脚刚走，张氏后脚就上门了，“阿九不在？”
“回夫人，姑娘刚刚带着阿绿出门去了。”
张氏笑了笑，“倒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芭蕉想了想，福身道：“不知夫人找姑娘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若是要紧，等姑娘回来了奴婢立刻告诉姑娘。”
张氏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再过一个月就是两家下小定的日子了，针线房把衣服做了出来，我拿过来给阿九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张氏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衣服放下，“既然阿九不在，那就等她回来了你让她试试。”
芭蕉想了想，这事确实也不着急，便将衣服收下，准备送张氏出门。
张氏走到廊下，突然顿住脚步，嗅了嗅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芭蕉也闻到了那股香味，一股淡淡的奶香，闻着让人有些饿了，“或许是小厨房里正在做东西？”
谢环都不在府里了，还有人做东西？
张氏想了想，“能带我去看看吗？”
芭蕉立刻道：“夫人，这边请。”
小厨房的厨娘们都在外头站着，跟丫鬟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有眼尖的看到了张氏过来，忙提醒众人，一道给张氏行了礼，“奴婢见过夫人。”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张氏觉着好笑，这些厨娘和帮厨的丫鬟们都在外头站着，那里头的人又是谁？
“是这样的，老夫人哪里送来了些羊奶，姑娘嫌弃羊奶的膻味，不爱喝，紫苏姑娘说能去除羊奶的膻味，正在里头。”
张氏亦是听闻过这个紫苏姑娘的事情，她这几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倒也生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再加上她对能去除羊奶膻味的方式很好奇。
一进小厨房，张氏发现里头并不只是紫苏一人，还有一个美貌的妇人在，两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
紫苏见到张氏，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芭蕉。
芭蕉立刻解释：“这是咱们的大夫人。”
紫苏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与秦娘子一道给张氏行礼，张氏走近了些，紫苏小声提醒：“夫人小心些，这火可烫人了。”
张氏闻言也没有再走近，只是远远的瞧着，好奇地问：“你会去除羊奶的膻味？”
“会一点。”紫苏想了想，弄了一些羊奶出来，“夫人要不要尝一尝？”
张氏有些心动。
喝了一口，入嘴是浓浓的奶香，那些冲人的膻味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了。
她很惊奇，“你这是怎么弄得？”
这方法也很简单，紫苏道：“若是夫人想要知道，我过会儿写下方法，叫姐姐们给夫人送过去。”
张氏含笑点头，“再送一份去点翠堂。”
羊奶补人，这些年为了谢老夫人的身子，宣宁侯府上养了两头羊，她也一直喝着羊奶，只是这膻味是真得让人难以接受，如果能去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紫苏颔首应下。
张氏也没问秦娘子的事情，也不问紫苏为何在小厨房里，得了这张方子就离开了。
另一边，谢环带着阿绿去了京城里最脏乱的一处地方。
饶是阿绿大大咧咧，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就连车夫也忍不住劝道：“姑娘，这里龙蛇混杂，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咱们快走吧。”
“不急。”谢环坐在车门边上，扫了一圈，这篇胡同还是印象中的模样，谢环不觉得可怕，倒是觉得有些亲切。
这处地方从来没有什么人来过，更不要说是马车，一到来就让人围住了，这回是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
车夫有些愁苦，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老夫人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谢环带了帷帽从车上下来，叫阿绿分了些碎银子给这些人，又问了一句：“吴老六在吗？”
“在啊。”其中一个咬着银子，随手往里头一指，“最里头的那家就是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路旁还有不少的人躺着，身上盖着破烂的棉被，衣服也是破烂的厉害。
阿绿一指紧跟在谢环的身边，倒是谢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在互通的最后一间，也是看上去最好的房子面前停下脚步。
房门一半好好的，另外一半已经掉了下来，歪倒在另外一边。
谢环走了进去，“有人在吗？”
“什么事？”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面的胡须，整个人看上去邋遢极了，但比起外头的那些人，阿绿意外觉得这人看上去还挺顺眼的。
“吴老六是吗？我来找你做个生意。”
吴老六皱了皱眉，“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谢环也不恼，让阿绿将银票拿了出来，“这是一百两，算是定金，事情办成了之后，还有一百两。”
吴老六赶人的动作一顿，目光在谢环跟银票上来回转动，最后妥协了。
“说吧，要我吴老六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