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终为吾刃
“呃——！”
秦风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天地初开时的熔炉核心！
庞大到无法想象、精纯到超越极限的天地法则能量，不再是碎片，而是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洪流，无视了他魂体的承受极限，如同天河倒灌，蛮横无比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乃至灵魂本源的最深处！
这不是温和的灌溉，而是狂暴的灌注！
是天地伟力对凡俗躯壳与灵魂的强行改造与重塑！
咔嚓！咔嚓！
秦风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仿佛琉璃破碎又重组的密集声响。
那是境界壁垒被彻底冲垮的声音！
玄尊巅峰的桎梏，在这股源自天道本源的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堤坝，瞬间土崩瓦解！
玄圣之境的大门，在这一刻，被这狂暴的天地伟力，以最蛮横的方式，轰然撞开！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如同爆炸般充盈全身！
意念所至，仿佛能轻易调动方圆千里内的天地灵气，言出法随，举手投足间皆能引动法则共鸣！
神魂的感知被无限放大，秘境核心运转的细微法则轨迹，姬龙魔铠上魔纹的流转，神乐六道轮回盘虚影的波动……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体内那颗沉寂的魔丸，在这股浩瀚无匹的玄黄神光冲刷下，竟也被强行压制下去，表面的魔纹黯淡蛰伏，如同遇到了天敌。
然而，在这股足以让任何修士欣喜若狂、脱胎换骨的磅礴力量涌入的同时，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变化，如同附骨之疽，同步发生。
玄黄神光不仅仅在灌注力量，更在冲刷、洗练、覆盖……或者说，是“同化”！
秦风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正在被玄黄神光重塑、逐渐由魂体向更凝实状态转化的双手。
那双手，皮肤下流淌着磅礴的圣境元力，蕴含着移山填海的伟力。
但就在刚才，在斩出“斩轮回”三剑，直面生死大恐怖时，这双手曾因愤怒和决绝而微微颤抖，指尖甚至因紧握意念而传来虚幻的刺痛感。
那是属于“人”的情绪，属于“秦风”这个个体的烙印。
可现在……
那丝轻微的颤抖消失了。
指尖的刺痛感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稳定，一种如同亘古磐石般的恒定。
这双手，仿佛不再属于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怒的人，而是变成了一件完美无瑕、只为承载和释放天地伟力而存在的……兵器。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秦风的心头。
并非力量的空虚，而是情感的剥离。
青玄宗废墟的景象依旧在记忆中，但那股焚烧灵魂的灼痛和刻骨的仇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冰冷的薄纱，变得遥远而……客观？就像在审视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记载。
白灵淼化为冰晶飘散的画面依旧清晰，但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与绝望，那足以让人肝肠寸断的痛楚，竟如同退潮的海水，正在急速消退，只留下一片冰冷、坚硬、带着悲悯却又无比隔阂的“认知”。
属于“人”的喜怒哀乐，属于“秦风”的独特情感烙印，正随着这玄圣力量的灌注，被一丝丝、一缕缕地从他存在的核心中抽离、淡化、覆盖！
被一种宏大的、冰冷的、属于“天道秩序”的意志所取代！
他获得了力量，获得了玄圣的境界，获得了接近法则本源的眼界。
但代价……
是“我”的消亡？是人性向天道的献祭？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冰冷、漠然到极致，却又仿佛直接来自宇宙根源的声音，如同亿万载不化的寒冰，清晰无比地在秦风刚刚晋升的玄圣神魂核心深处响起：
【得吾力者，承吾志。汝身即道，汝心即天。七情如尘，六欲如烟。斩之，断之，方得永恒。】
【汝剑锋所指，即为天意所向。】
【汝，终为吾刃。】
声音落下，如同最终的判决，烙印在秦风新生的圣魂之上。
玄黄神光的洪流渐渐平复，显露出他重塑的身躯——挺拔如孤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玄圣威压，双眸深处，沉静的玄黄光芒取代了曾经的清亮与锐利，如同倒映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星河。
他缓缓抬起那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手，对着远处刚从斩轮回剑气冲击中稳住魔铠、正惊怒交加准备再次扑来的姬龙，也对着那脸色阴沉、六道轮回盘虚影加速转动的神乐道尊，轻轻一握。
嗡！
整个秘境核心的法则之力，如同温顺的仆从，瞬间汇聚于他的掌心。
力量浩瀚无边，足以倾覆山河。
但掌心之中，再无一丝属于“秦风”的温度。
玄黄神光如海潮般缓缓退去，将重塑的身影彻底暴露在秘境核心那旋转不息的混沌天幕之下。
秦风静静悬立，身披无形却厚重如星河的威压。
玄圣之境已成，举手投足间，法则如臂使指。
那身姿挺拔孤峭，似亘古长存的险峰，足以撑起倾塌的苍穹。
然而双眸深处，沉静的玄黄光泽取代了往日的锐气与温度，倒映着混沌虚空，唯有冰冷秩序流转，再无半分属于“秦风”的波澜。
他缓缓抬起手掌，五指白皙修长，却稳定得如同铸造于宇宙初开的定界神针。
指尖划过虚空，留下细微涟漪，那是纯粹力量引动法则的痕迹。
青玄宗的焦土、白灵淼飘散的冰晶……这些画面虽在记忆深处，却已遥远得如同隔着亿万年的寒冰，只余下冰冷的“事实”，再无半分能灼伤灵魂的痛楚。
天道低语，如同永恒的法则刻印在圣魂之上：【汝身即道，汝心即天。汝，终为吾刃。】
“轰——！！！”
震碎混沌的咆哮，裹挟着粘稠如深渊淤泥的暗影魔焰，撕裂了短暂的死寂！
姬龙所化的混沌魔铠，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兽，悍然撞碎玄黄光海退潮后残留的能量屏障！
他头盔眼窝处的粘稠血焰疯狂跳动，死死锁住秦风，那目光中翻涌着被蝼蚁伤及尊严的暴怒、对天道本源的贪婪，以及一丝被那道玄黄剑气斩出的、连魔铠都无法完全平复的本能忌惮。
“杀了他！为本座碾碎这窃据天道的傀儡！”姬龙的声音透过魔铠，带着金属摩擦与混沌嘶吼混合的刺耳尖啸，震荡着秘境核心脆弱的空间结构。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