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双脚刚沾地，眯着眼抬头瞅了瞅面前那栋恨不得戳进云层里去的高大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晃得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心里嘀咕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跟古董沾边的地方。直到双脚稳稳当当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冷气从四面八方吹来，他脑子里的混沌才突然开了窍——对啊！他来这是要帮刘莉找古董的，不是来看什么现代化建筑的！
陈阳猛地转过头，差点撞上正往写字楼大门走去的刘莉。
“哎等等！”他嗓门不自觉拔高了几度，带着点急切的劲儿喊住了她，“我说留大美女，你是不是弄错了啥？你不是让我帮你找古董吗？这……这写字楼里能有古董？咱是不是该去世面上那些旧货市场、古玩店啥的地方转转，你领我来这儿……这是啥操作啊？”
刘莉闻言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肩头微微颤动，她慢悠悠地转过身，甩了甩那头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披肩长发，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谁告诉你深城有卖古董的地方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目光扫过陈阳脸上那副明显被写字楼外表震慑住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深城这地方，遍地高楼大厦，寸土寸金，哪有那些闲地儿给古董摆摊？”
陈阳愣了一下，嘴巴微张，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词儿。这倒是实话，深城的繁华是出了名的，要找古董，还真不太可能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刘莉看他这模样，笑意更深了些，但很快收敛了表情，摆摆手示意他跟上，“行了，别瞎琢磨了。走吧，跟我上去。”
陈阳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咱们这是去哪？”
“我托了朋友，”刘莉边迈开步子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他跟我说深城有个老藏家，年纪挺大了，手里压箱底的宝贝不少。要是他那边联系妥了，咱们再去拜访，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好好掌掌眼，看看那些玩意儿到底值不值钱。”
听到这里，陈阳心里微微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完了！他在心中暗叫不妙，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刘莉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犯傻呢？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陈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虑。
藏家啊！那是什么人物？那是对古董研究透透的，手里头的宝贝件件都是有来历、有故事的。这年头，谁傻乎乎地把真宝贝往外送？能拿出来交易的，十有八九是些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就算不是赝品，也指定是品相残破、价值大打折扣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事儿明摆着不对劲，刘莉这智商，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吧？可转念一想，他胸口又闷得慌，这姑娘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现在却跟个迷了路的小兔子似的，眼神里满是焦灼和期待。
陈阳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想开口提醒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丫头明显已经钻进了死胡同，自己就算把真相摆在她面前，她也听不进去。再说了，她那股子执拗劲儿，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暗暗叹气，得了，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吧。一会儿真要是见了那位所谓的藏家，他可得睁大了眼睛，别让刘莉稀里糊涂地着了道。
这么想着，他抬眼看了看还在前面快步走着的刘莉，她时不时回头催他两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紧张和兴奋。陈阳抿了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罢了罢了，就算是个坑，他陈阳也能给填平了。只要他在旁边盯着，还能真让这傻姑娘吃亏不成？
“刘大美女，”陈阳跟在刘莉身后几步，两人拾级而上，写字楼冷气开得足，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就算深城这风水宝地没地儿淘换古董，那咱也能扭头拐去羊城啊！那地儿离得不远，一天来回绰绰有余，犯不着在这节骨眼上，绕这么大个圈子，非要从别人手里过一道不是？”
刘莉脚步一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侧头看了陈阳一眼，秀眉微蹙，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秋叶，“你当我不晓得深城到羊城近便？”
“可钱守城他们后天就杀过来了，咱们要是再跑去羊城，路上堵车、排队过关，指不定耽搁多久。再加上两边跑，时间全耗在路上了！”她抬手掠了掠鬓角的碎发，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想啊，万一赶不上，那可是真耽误事儿。”
陈阳听出她话里的焦虑，摸了摸下巴，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就想从别人手里直接拿货？”
“可不就是嘛！”刘莉抬脚继续往前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写字楼走廊里格外清晰，“你想啊，既然是人家多年收藏的东西，那肯定都是精挑细选的宝贝。”
“这种物件，就算不是极品，那也差不到哪儿去。再说了，”她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只要人家愿意出手，转手给我们，我这不就省了中间环节，还怕买不着好东西？”
陈阳听完这话，脚步慢了一拍，停在电梯门前，看着数字显示屏一跳一跳地往下掉。他摸了摸鼻子，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确实，这想法是不错。”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可问题是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那钱守城眼光毒辣，一般的物件，他根本瞧不上眼。万一人家手里的东西入不了他的法眼，那咱们这不就是白忙活一场，耽误工夫不说，还耽误事儿？”
刘莉站在他旁边，盯着渐渐下降的数字，漫不经心地回道：“嗨，你就是爱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都安排妥当了，托了信得过的朋友打听过了，据说那位藏家手里压箱底的宝贝不少，件件都是精品。”
“不少好东西？”陈阳挑了挑眉，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刚想再追问几句，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两人迈步正要进电梯，刘莉却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陈阳，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等会儿！”
陈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怎么了？”
刘莉盯着陈阳的眼睛，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刚才那话……是想说，既然对方也是个藏家，那同为玩家，人家未必肯把好物件让给我们，对吧？”
陈阳挑了挑眉梢，半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丫头还不傻，这一点就想明白了。陈阳微微颔首的同时，手指不自觉地在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不过也不一定——”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刘莉略显焦急的面庞，“万一人家手里压着几件好物件，想换换口味，又或者急需用钱周转，急着出手呢？”
话音未落，刘莉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被陈阳这番话点醒了一般，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又迅速垮了下去，抬手就在陈阳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让陈阳差点踉跄一步。
“哎哟！”陈阳夸张地揉着肩膀，夸张地龇牙咧嘴，“刘大美女，你干嘛？”
刘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看你是存心要气死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烦躁地甩了甩头发，语气里满是不甘和懊恼，“害得我白担心这么久！男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自嘀咕：天地良心，大小姐，明明是你自己没跟我细说你的计划，现在倒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他撇撇嘴，忍不住腹诽道：什么人呐，真是！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陈阳摆出一副认栽的模样，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调侃，“怪我怪我，不该这么聪明，要是装傻一点，估计就不会惹您不快了。”
刘莉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哭笑不得，抬脚就踹了他小腿一下，“少废话！赶紧走！”
她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同时不忘凶巴巴地补了一句，“我可告诉你，要是今天这事办砸了，你就等着吧！”
“得嘞！小的这就麻溜地伺候您！”陈阳夸张地做了个立正稍息的姿势，还不忘冲刘莉挤眉弄眼，“刘大老板，咱去哪？您吩咐！”
刘莉懒得理他这耍宝的举动，手臂一抬，直接抵在他肩上用力推了一把，“少贫嘴！走！咱们先去看看情况，不行的话，立马杀去羊城！我还就不信了，深城找不到的古董，羊城还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