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姚救了阿东和小青，还惩罚了三个丑陋的富二代，并且提出要帮助白素贞。这一系列行为让小青感动得无以复加，却让一旁看戏的阿东嗤之以鼻。
这次小青也忍不住皱眉，丹凤眼看向阿东说道：“你什么意思？”
阿东却不开口了，一副反正自己没错的坚定表情。
既然他不乐意说，那芸姚就掐指一算吧，就知道阿东为什么会如此愤世嫉俗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朱城学者。你父亲因为揭露了学术圈丑闻而被打击报复，被打得重伤致死。你的哥哥则因为受不了刺激，发疯杀死了母亲，之后参加了死斗大赛成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所以你憎恨朱城，并且一心要杀死哥哥为母亲复仇。”这就是个悲剧啊，芸姚对这一家的悲惨遭遇表达了惋惜。
“当一道光射入黑暗，曝光黑暗中的丑陋和罪恶的时候，这道光也就有了罪。”阿东咬牙切齿地说道：“朱城也不过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罢了。”
难怪他向往的是乐土，对朱城不屑一顾。朱城给了阿东如此的心理阴影，他自然不会再喜欢朱城。
对于罪恶，芸姚无能为力，因为她知道人族只要有分配关系，就会有不公，就会有罪恶。
洪荒时代，人族刚开始有分配关系的时候，就是老弱病残少吃，青壮年多吃多狩猎，然后青壮年有了猎物才能养活老弱病残，但一旦有个天灾人祸，狩猎不到足够的猎物，那么老弱病残就只能饿死。他们不想死也没办法，因为抢肯定抢不过青壮年。
分配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只是人族为了生存拿出的一个最优解。
那么人族可不可以不要分配关系？那肯定不行，因为没有分配关系，那就是自己管好自己，人族个体在洪荒就是弱鸡，跑不过猎豹，打不过老虎，狡猾不过狐狸，又不能靠吃草为生，生育率也没有昆虫鱼族那么惊人……
人族在洪荒完全没有优势，所以只能依靠分配关系来壮大种群。而分配关系从出现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人族种群的妥协和退让。老弱病残少吃，青壮年多吃才能多狩猎，青壮年养活老弱病残，才能壮大种群，延续经验知识，发展语言文字。
有分配关系就必然有不公，神仙也没法子。
“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
“不需要你惺惺作态，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神仙就是包庇罪恶的保护伞。”阿东生气地骂道：“当初我的父亲是多么热爱这座城市，他一直都希望能让朱城变得更好，也总是教育我们要努力学习，为了这座城市奉献知识。可是他却因为说了实话而被打击报复。父亲死后，母亲一直希望伸张正义，可根本没人理会她。最后哥哥也疯了，都是朱城的错。什么家园，什么故土，朱城就是个笑话。”
阿东父亲因为看不惯学术界的丑恶，披露了真相，最后被谋杀。但没有人能帮他们一家声张正义，最后阿东哥哥直接疯了，世界以痛对他，他也要用痛回报这个世界。
阿东是嘶声力竭，把压抑许久的情绪都**了出来。
小青沉默了，她听完阿东的故事后也觉得朱城太黑暗了。
黑暗么？分配关系不就这样么？在这样的分配关系中，如果互相信任那么就不黑暗，如果互相猜疑那就是黑暗。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互相信任，老弱病残相信青壮年能狩猎回来养他们，那么也会愿意在灾祸的时候牺牲自己，去维持青壮年的生命，而青壮年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去继续壮大部落，发展文明。
如果不信任，那么老弱病残就会认为青壮年根本没出力，故意不狩猎足够的猎物，就是防止老弱病残吃饱养好，动摇青壮年的地位。年轻人就会认为老弱病残成天啰里啰嗦，一点也不体谅他们在外面和野兽搏斗的辛苦。
信任关系不会遗传，不信任关系也不会遗传，所以在分配关系之中，自然就会分分合合，有光辉和黑暗了。
显然目前朱城的发展又到了一个瓶颈期，各方各面的资源都不够分了，所以不信任已经悄然滋生。
老弱病残不信任青壮年能让部落更好，青壮年也不认为老弱病残的经验还有价值，所以双方都会只想着朝四暮三。
所以阿东情真意切的话语并不能动摇芸姚分毫，因为这是人族根本不可能避免的矛盾，只要人族需要依靠分配关系就无法改变，必然是阶段性的光明，阶段性的黑暗。分配关系就没有绝对公正的，也只能根据规则让大家都拿一份蛋糕，但不保证每个人都能心悦诚服。
“所以你认为朱城不好，就想去追求永恒乐土？”
阿东听芸姚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不是生气，也不是调查真相，而是关系自己想要去乐土么？自己去哪关她什么事情？她这个朱城守护神应该操心的是其他乐土么？她应该做的是管好朱城吧。
“你果然不在乎善良之人的结局，你就想着支配朱城，堤防乐土。对你这种神灵抱有期待的我真是太傻了。”阿东突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黑暗，那么无趣，真的好累，还不如毁灭呢。
芸姚发现小青也是满脸失望，心想自己果然是越来越贴近天道，而不是人情了。不过这是事情的发展规律，芸姚也无法改变，因为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凡是进入发展缓慢期，这种事情必然会不断发生。
芸姚也没说什么，从吞光口袋里拿出了机关将军，一口仙气将机关将军变为一套三昧态武器装甲，交给阿东说道：“这套机甲已经改造过了，给你用吧，你要复仇也好，是去投奔乐土也罢，都随便你。但有一句话你必须记住：求神不如求己。不靠神仙皇帝，要公正只能靠你们自己。想用光明驱散黑暗，只能建立一个互相信任的世界才能实现，这点神仙也帮不了朱城。”
只有信任才能驱散黑暗，而信任则来自于发展，有更多的资源，大家才能更宽松地去信任别人。没有更多资源的话，不管是人和人之间的契约，还是人和神之间的契约都没什么约束力。
猜疑链这东西，神仙也无解。因为随着洪荒时代的结束，越来越多的神仙也深受分配关系的困扰，也已经被猜疑链锁死了。
人族和修士的情况差不多，所以有人提出绝地天通，挑动人族和修士的不信任关系，也确实是恰到好处地掌握了时机，也可以说绝地天通是发展停滞时期的必然现象。
管中规豹，从阿东一个凡人的悲剧遭遇就能推演出朱城内部的猜疑链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凡人和凡人，修士和修士，凡人和修士，各方面都在因为资源的不足而朝四暮三，因而加剧猜忌，而猜忌又会导致各种黑暗。
就好像孔子饿得老眼昏花，到吃饭的时候也会因为分配而怀疑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连圣贤都没法抵挡猜疑链，朱城就更没法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