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自然很来气，奇怪地说：“龙门商会没有惹过他吧？”
“说是鲁太公已经完了，下一步肯定轮到他，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干掉龙门商会的一名骨干成员。”向影顿了顿，又说：“南龙门、北龙门，在他看来是一回事。”
南龙门、北龙门，无论江湖传闻有多不合，鲁大昌一战都实打实地合作了，南宫焚将矛头瞄准我们也很正常。
但实际上，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和南龙门建立任何联系。
“南龙门那边最近什么情况？”我沉沉地问道。
“好像没去蜀地。”向影不太确定地说：“似乎想玩出其不意，找津门八爷或者大智和尚去了……但我没有仔细深究，需要我再确认下么？”
“不用了。”我摇摇头，“咱们自己搞吧。”
向影轻轻应了一声。
我坐直了身体，将手机掏出来，提前想了一下措辞，接着以盛力的身份给南宫焚打过去。
之前南宫焚到临城的时候，我曾留过他的号码，找他还是很容易的。
电话很快拨通，南宫焚和之前见面的时候一样热情：“盛秘书啊，真是荣幸，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南宫仙长！”我强忍着愤怒，笑呵呵说道：“最近忙什么啊，我准备到你府上拜访，顺便尝一尝蜀地的美食！”
“哎呦，盛秘书要来蜀地啊，那我真是荣幸之至……”南宫焚话锋一转，“但是太可惜了，我最近不在家里啊……”
“你去哪了？”我很奇怪地问。
“我们修道之人居无定所，常年云游在外，寻长生、觅机缘！我的年纪已经不小，直到现在也没成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南宫焚沉沉地道：“真是不好意思了盛秘书，等我回去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吧……”
“什么时候回来？”我立刻问。
“那不一定，我们修道之人，一旦出门，没有三年五载，很难回家一趟！有时候深入名山大川，手机甚至没有信号。”
“你在发什么神经啊？”我没好气地道：“鲁太公已经完了，南龙门下一步的目标是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跑？还三年五载，等你回到家里，老窝都被人给端了！赶紧回来，我明天就去找你，好好商量一下对付南龙门的策略！鲁太公一完蛋，任先生气坏了，痛骂了我一顿！”
我故意把任星野搬出来，给南宫焚一些压力，让他知道不是我想去的，而是任星野的命令！
老东西敢拒绝？
“我在国外，明天回不去啊！”南宫焚轻轻地咂着嘴。
“你就是在火星，明天也得回来，我说的，听懂没？”我怒气冲冲地道：“否则不用南龙门动手，我就先把你家拆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南宫焚沉默一阵，缓缓地道：“盛秘书，说实话吧，我就在家，但我不想见你。”
“？？？”我当然很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和龙门商会的董事长宋渔关系很好……”南宫焚叹着气说：“你想给他报仇对吧？之前在鲁家的时候，你就曾经为了宋渔，把鲁小豪打得半死！我知道这件事，我听说了！”
既然南宫焚戳穿了我的心思，我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说道：“你答对了，我就是想帮宋渔报仇！那个什么云松、云风，你赶紧交出来，咱俩就没事了，我也不找你的麻烦！”
“……盛秘书，你不能这样。”南宫焚轻轻地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龙门商会是咱们的敌人啊，你怎么能帮他？”
“南龙门是咱们的敌人，北龙门不是。”我纠正他，“北龙门去临城，是对付瑞丽的，跟鲁家没关系。这件事，任先生也知道。云松和云风杀错人了，你老实交出来就行了。”
“那不行，我手下就这两个顶级高手了！”南宫焚明显有一些急眼了，语气明显凝重起来。
“什么就俩，你不是能炼丹药，批量复制顶级高手吗？”我很疑惑地问。
“盛秘书，我那是吹牛的！”此时此刻，南宫焚不得不实话实说：“我要真能批量制造顶级高手，早就制霸全球了啊！”
“少来这套，你那么有钱，再雇几个顶级高手不就行了？”我早知道他是吹的，所以并不意外。
“盛秘书，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南宫焚认真地说：“顶级高手还是很难找的，尤其年轻帅气的顶级高手就更难了……”
“你要年轻帅气的干什么，有什么特殊癖好啊？”我没好气地道。
“那没有……”
“没有就把人交出来！”我的耐心快磨完了：“你把云松和云风交出来就没事了，否则北龙门也去蜀地，和南龙门一联手，你就彻底完了！”
“那我不信，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南宫焚倔强地道：“我还真的不怕他们！”
“别说这些废话，我就问你，交不交人？”我也有些急了，语气凌厉起来。
“不交！”南宫焚粗声粗气地道。
“好，你真硬气！”我冷哼了一声：“明天我就到你家去，有能耐一直这么硬气！”
“盛秘书，你别来了，我不会见你的！”南宫焚轻轻地叹着气：“云松和云风，我是肯定不会交的，至于龙门商会，我自己对付吧……”
说毕，他便挂了电话。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我自然是气得不轻，将手机“啪”一声摔在桌上。
一抬头，发现向影至少离我八丈远，站在办公室角落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很迷惑：“什么意思？”
“你刚才切换成盛力的声音了嘛，我不习惯！”看我恢复正常，向影才返回来。
“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我哭笑不得，随即严肃地道：“南宫焚这条老狐狸，连盛力的面子都不给！”
“他的人，他肯定心疼，有人让你交出手底下的顶级高手……你肯定也不乐意！”向影不以为然。
“确实是这样的。”我点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向影坐直身体，脊背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苦思冥想起来。
“我先去趟蜀地，看看到底怎么个事……我就不信，南宫焚敢真的闭门不见！”我直接站起身来，极度恼火地说了一句。
……
津门，海河边上。
太阳渐渐落下西山，整片大地变得苍茫起来，望着浩浩荡荡的河海交汇处，宋尘的脸色始终平静、淡定、面无表情。
身后逐渐有脚步声响起，宋尘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尘哥。”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庞满。
“嗯。”宋尘轻轻应了一声。
“查清楚了，是裴勇死了，北龙门为他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接下来肯定是要为他报仇的，以南宫焚护犊子的程度，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庞满迅速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清清楚楚。
宋尘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浑浊的海面，津门的入海口沉积了大量泥沙，所以这里的海水从来没有清澈过。
“云松和云风以为南、北龙门是合作关系，所以才杀了裴勇的……这对北龙门来说，算无妄之灾了！”庞满继续沉沉地道。
宋尘仍不说话，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尘哥！”庞满忍不住道：“北龙门帮了咱们那么多忙，是因为南龙门才惹上这样的事……我觉得咱们应该暂时放弃津门，先到蜀地收拾南宫焚那个老混蛋！”
“津门这边的进展怎么样了？”宋尘终于开口。
“很顺利，但……”
“那就不能放弃。”
宋尘语气冰冷地说：“相信北龙门，他们可以自己报仇的……”
“……好吧！”庞满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宋尘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河，随着夜色渐渐降临整片大地，数不清的轮船打开了各自的探照灯，像是天上的星星突然一起跌落凡尘。
……
蜀地，攀市。
无论霍家、姜家，还是鲁家、南宫家，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虽然是本地当之无愧的王者，但基本都不住在省城，而是住在省内的三四线城市，那里一般是他们的老家，是他们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大城市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在自己家乡才是最舒服的。
其实普通人也一样，但凡在家乡过得滋润，谁愿意背井离乡非要到大城市挤地铁、吃盒饭？
攀市是一座小城市，总人口不过百来万，但水果很有名，盛产芒果、枇杷、莲雾等等，能一年吃到头都不带重样的。
居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南宫家的。
不需要特意打听，下了飞机，出了机场，随便坐一辆出租车，开口一句去南宫家，司机师傅就能将你带到目的地去。
“碰上困难，想找南宫仙长帮忙了吧？”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笑呵呵说：“南宫仙长虽然每天神神叨叨，说些成仙啊、飞升啊之类听不懂的话，但人是真的不错，只要你有困难，只要你去找他，只要他能帮你，他就不会推辞！”
出租车司机越说越兴奋：“当然啦，你不能是坑蒙拐骗，也不能是烂赌鬼、瘾君子……他想查你，实在太容易了，南宫家的管家，不是吃干饭的，分分钟就能把你查个底掉！”
“南宫仙长的口碑这么好啊？”已经易容成盛力的我很是意外。
“那当然啦，南宫仙长就是我们本地的活神仙！”出租车司机笑呵呵的：“有时候他不在家，找他儿子南宫烈也可以，一样可以帮你把事办得明明白白！哎呀，攀市能有南宫仙长和南宫少爷，真是我们所有老百姓的福气啊！”
南宫焚的儿子南宫烈，我听说过，据说已经三十岁了，但还没有结婚，以为是个花花公子，每天纸醉金迷的那一种，但没想到口碑也挺不错。
“父子俩都这么好？”我更加诧异了。
“对啊，攀市有南宫家，连犯罪率都大大降低了很多！”出租车司机操纵着方向盘，无比感慨地道：“能生活在攀市，我们实在太幸福了！现在南宫仙长和南宫少爷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外地人都跑来找他们，比如说你！”
“南宫父子真的无所不应？”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我又问道。
“刚才说过了嘛，坑蒙拐骗肯定不行……就是违法犯罪，不行！”出租车司机简单概括了下，“比如你被人欺负了，或者娃娃上不了学，又或是想找一份工作，甚至想借钱买房子……都没问题，统统可以！当然啦，上门的人实在太多，未必都能见到南宫仙长和南宫少爷，找门口的工作人员留下信息就行，等他们核实完毕，就会联系你了！”
“好家伙，真的啊？！”我倒吸一口凉气，仍旧不敢相信。
“那当然，你以为‘蜀中仙’这个绰号白叫的啊？”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极其激动地道：“大家叫他南宫仙长，是发自内心、来自肺腑的！他不是真的神仙，但在我们本地人心里，和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去找南宫仙长和南宫少爷，比求神拜佛有用多了！”
“南宫家一直这么好吗？”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主要这些事确实超出我认知了。
“那倒也不是……”出租车司机似乎陷入某些回忆，声音都变得幽深起来。
一听有瓜，我立刻竖起了耳朵，心中的八卦之魂也在熊熊燃烧。
“南宫家一开始还是很高冷的，人家祖上有功德嘛，生下来就有钱有权，基本不和普通人来往，偶尔还发生欺负老百姓的事情……”出租车司机沉沉说着。
这就对了！
这才符合我心中那些“特权分子”的刻板印象！
“然后呢？”我继续问。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出租车司机轻轻地叹着气，“当时南宫仙长有个女儿，刚满五岁而已，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不小心失足坠井，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没了气息……据说那是南宫仙长最宠爱的女儿，自然伤心欲绝，因此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差点随着女儿一起走了……
缓过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觉得是自己之前太过分，作了太多的孽，所以遭到天谴！从那之后，南宫仙长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欺压老百姓，反而利用手中的权和钱，帮助大家做了不少的好事……
有人说他是给女儿祈福，希望女儿下辈子投个好胎；也有人说女儿失足坠井，他这个父亲要承担很大的责任，是在为自己赎罪；更有人说他是害怕南宫家的其他人遭到报应，所以才做这些事情……
唉，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当地的老百姓，是实实在在地得到好处啦……”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出租车司机的话，久久回荡在车厢中，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