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瞳……”
小月一脸担心地看着天瞳。
她身体缺口，已经被纸片填补好了。
而零的刀刃正在逼近，再这样下去天瞳会被杀掉的。
“……”
小月咬紧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零离天瞳只剩下十米的时候，她突然从地上跳起来。
“小月？”
因为小月的举动，天瞳发出惊讶的声音。
小月伸出锋利的爪子，不顾一切地冲向零。
她是想要为天瞳争取恢复的时间。
“小月，快住手！”
“愚蠢。”
面对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攻击，零随手一挥，便将她的身体所斩断。
“啊──！”
身体从中间断裂，小月身上喷出大量的血。
但是，在她倒下以后，先前流出的血液，全都变成纸片填补在小月的身上。
不到一秒的时间，小月的身体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这种恐怖的修复能力，甚至比使魔的再生能力还要更胜一筹。
见此，零不悦地皱紧眉头。
“纸人的修复能力还真是麻烦啊。虽然杀不死你，不过……你应该是有痛觉的吧？”
看着一脸痛苦的小月，零突然冷冷地笑了。
那份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她在小月面前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中，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小月虽然是纸人，但是她也有痛觉。
腰斩的痛楚，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连一个成年的男性也不可能忍受得了。
小月即使恢复了伤口，她也依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面对近到自己身旁的零，她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
顿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天瞳心底涌出。
零踩着小月的身体，然后高高举起光刃，想要刺穿她的胸口。
“零！”
天瞳嘶吼着，使出最后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但零所等待的，不正是天瞳失去冷静的这一瞬间吗？
在天瞳扑上来的瞬间，零的手肘便从天瞳下方的空挡中打了上来。
天瞳连靠近零都做不到，便被重重地击倒在地上。
“这女孩，还给你。”
像是觉得无趣一般，零看了眼已经被折磨到双眼失神的小月，直接把她当垃圾一样，踢飞在天瞳身上。
然后，她的身体一跳，消失在天瞳眼前，又一下子出现到远处。
“唉，无聊。”
零失望地叹着气。
“当初能够跟我杀个半斤八两的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毫无水平的战斗，我完全没有干劲。不过，杀掉你们毕竟是莲业的命令，既然是命令的话，还是要好好执行的……那么接下来，就用这招落幕吧。”
这招是……？
说完，零举起手中的光刃。
大气中的能量正源源不绝地聚集在那把剑刃上。随着魔力的聚集，原本金灿灿的光刃，转眼间就变为了暗红色。
“那、那是……”
小月战栗地发出声音。
她虽然没有见过零的全力，但是空气中急剧变化的魔力，也令她感到不安。
跟零殊死拼搏过的天瞳，自然明白光刃颜色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光刃，原本就是金色的。
之所以会变成红色，是因为零实在聚集了太多魔力的缘故，使得剑刃都被她魔力的颜色所覆盖。
零在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只要一挥剑，便可使周围的空间溃崩。
到时候，站在这里的天瞳和小月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快…快逃……！”
天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天瞳所期盼的是，自己能够在零大意的时候就将她打败。
比如，刚才的那个空挡。
但是这样的好机会已经没有了。
在零决定认真起来的那一瞬间，天瞳的败局就已经注定。
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住她的攻击。
“永别了。”
在风吼的轰鸣声中，天瞳仿佛听到了零的低语。
她朝这边挥剑的瞬间，整座山峰都被可怕的剑风所削平。
月牙状的红刃，正乘着暴风朝天瞳和小月这边砍来。
“快逃！”
天瞳抓起小月的手。
可是，他们怎么跑得过这些奔涌的光流呢。
霎时间，魔力所爆发出来的轰鸣声从天瞳的耳边传来。强劲的风吼从天瞳的身旁掠过，没能逃走的飞石，全都融化在了这道光芒中。
天瞳和小月虽然没有正中这道能量，但是他们也被远远的震飞出去，最后摔在山壁上，禁不住暴风而倒入山沟中。
被强光所流入，视线完全发白了，什么都看不见。
身处这道强风和强光中，天瞳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啊……”
在天瞳身旁缩成一团的小月，正拼命压抑着声音。
在这肆虐的暴风中，她紧紧靠着天瞳哭泣着。
已经到极限了。
再这样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零，那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打得赢啊！
“已经够了，天瞳。”
小月拼命压抑住的哭腔，在天瞳耳边低语。
“逃走吧，我们已经尽力了……那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打得赢呀！”
“小月……”
“天瞳，从这里逃走吧。敌人是那个零，连伊莉丝都对她十分忌惮，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类可以打败她！就算你逃走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毕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没有义务去面对一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小月双眼湿润地望着天瞳，她紧紧抓住天瞳的手，声音中充满了哀求。
小月是纸人，即使身体被破坏了伊莉丝也能把她修复好。
但是，天瞳不同。
他一旦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小月这么竭斯底里地劝他，就是希望天瞳能够活下去，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牺牲。
确实啊……
天瞳打不过零。
如此绝望的实力差，绝对不是光靠努力活着意志力就可以缩小的。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天瞳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么，要在这里逃走吗……
当这个疑问从心底浮现的瞬间，天瞳的胸口像是被纠紧般的疼痛。
难道这次也要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抱着死去的人哭泣吗？
自己失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
现在天音就在自己的身后。
如果自己在这里逃避了，那天音就真的死了。
天瞳闭上眼睛，冷静地，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保护天音。
天瞳知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想要保护天音的话，天瞳就必须要杀死零。
去杀死那个，自己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怪物。
当初，夏锁拼命保护夏伽时的心情一定也是这样吧。
面对全盛时的零，面对一个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怪物，夏锁也没有退缩。
因为，他想要保护的姐姐就在他的背后。
夏锁虽然死了，但是他保护了自己的姐姐。
在他死后，夏锁也一定希望天瞳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所以才决定把魔眼留给他的。
“哈哈哈。”
真是丢人了。
自己居然连夏锁都不如。
现在轮到天瞳了。
这样的话，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天瞳摸了摸左眼的绷带，从地上站起来。
“天瞳，你去哪？”
大地震动着。
坑洞外是暗红色的暴风在涌动。
现在只要往外面踏出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因此，小月不安地抓住了天瞳的手。
“抱歉啊，小月。如果逃走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我当然会逃……但是，这是不行的！我必须要打倒零，只有这样做，所有的一切才会结束。”
“不行！会被杀死的，你赢不了她的。”
“能赢。”
天瞳以充满力量的声音回应了小月，一时间，小月愣在了原地。
“难道你想要使用夏锁的魔眼？不行！会死的！你忘记伊莉丝的劝告吗？”
会死。
伊莉丝说过。
天瞳还清楚记得刚才的痛楚，仅仅只是微微扯开绷带的程度，魔眼反噬所带来的痛楚就已经让天瞳痛不欲生。
那么，当左眼的绷带完全解开的时候，身体会痛到什么程度实在无法想象。
但是，那又如何？
如果夏锁的眼睛没有让天瞳变强，反倒让天瞳变懦弱了，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要！
“嗯，我知道。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杀死零。无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我都一定会承受下来。”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面对执迷不悟的天瞳，小月禁不住地大吼。
听见背后传来的吼声，天瞳转过身，然后轻轻地笑了：
“因为我想要保护天音，还有保护小月你呀。”
“诶？”
小月茫然地抬起头。
“刚才让你受苦了，真是抱歉。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就好。”
“天瞳！”
天瞳踏出步子，迎接眼前的风暴。
小月的哭声从身后传来，随后又被暴风所吞没。
“来吧，来吧，都冲我来吧！”
天瞳把手放在左眼的绷带上。
绷带裹得很紧，想要一口气全撕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只放在绷带上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抖个不停。
接下来，会有多大的痛苦等待天瞳呢？
那肯定是地狱一般的体验。
要说自己不害怕的话，那肯定是骗人的。
天瞳心里其实已经怕到想要吼出来的地步。
不要说伊莉丝和小月会责备自己，连天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是，天瞳不能退缩。
因为在他的背后有必须要守护的人。
唯独这一次，他不想再失败，不想再后悔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要再犹豫！
“啊啊啊啊啊！”
伴随嘴里吼出的声音，天瞳一口气扯开了布料。
一直被裹紧住的左眼终于得到了解放，绷带被暴风远远地吹散，最后被光所融化。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白光笼罩住天瞳的视野。
天瞳什么都看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犹如海浪一般的痛觉，翻山倒海地拍打在天瞳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
感觉有上万根刺刀，如暴雨般从自己的身体横穿而过，天瞳的身体已经痛到没有任何一块地方可以得到幸免。
为了承受这样的痛楚，天瞳一边抓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皮肉，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声音，呼吸，心跳这些全都感受不到。
他满脑子都只剩下痛、痛、痛……这样的词汇。
在这混乱的世界中，意识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啊……自己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身体变得摇摇晃晃，仿佛要坠落下去一般，天瞳渐渐连自觉都没有了。
不行，还不能放弃！
自己还不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天瞳咬紧最后一点意识，像是为了抓住什么似的，朝前方伸出手，拼命挣扎着。
然而，就在天瞳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小手，突然抱紧了他的手。
“嗯……是…是谁？”
因为意识不清，天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努力睁开眼睛，那道覆盖住视野，原本什么都看不见的强光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拥有着跟夏伽相似的面容，更有着如女孩子一般的长发，再加上那过于白皙的皮肤，就算把他误认为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原来是夏锁……
但夏锁已经死了。
天瞳不可能再看见他。
所以天瞳看到的是幻觉吗？
可如果说是幻觉，这一切是否又显得太过真实了？
“夏…夏锁？”
天瞳发出微弱的声音，去呼唤这个男孩的名字。
他仿佛听到了天瞳的话语一般，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天瞳的手，然后甜甜地笑了：
“辛苦你了。我一直相信着，你能够抵达这里。”
他的声音透过空气，清楚地传达给了天瞳。
这究竟是梦见还是幻觉，天瞳并不知道。
但是，夏锁的力量确实传达给了天瞳。
先前的痛楚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
随着天瞳逐渐夺回了意识，夏锁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
不过，他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悲伤。
他伸出手，拍拍天瞳的肩膀，像是在鼓励他一般，在天瞳耳边低语道：
“好啦，快去吧！让那个自以为是的使魔，见识一下我们两个的力量！”
说罢，夏锁的身影化作火焰，包裹住天瞳的全身。
“嗯。”
天瞳轻哼一声，然后淡淡地笑了。
没想到，在最后的一刻居然被他鼓励了。
夏锁那家伙原来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里。
“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在空气中溢出。
零吃惊地凝视前方。
四周盘旋的暗红色光流正在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占据着这个世界。
“这个力量是夏锁的？不…不对！不是夏锁的魔力！这股力量是……”
“燃烧之魔眼！”
伴随天瞳的一声嘶吼，火焰撕裂开暴风，火焰犹如巨大的海浪一般席卷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