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嫣的剑一向不似其他剑修那般凌厉，她要更温和，但这种温和下并非软弱。她这时候持剑与应飞鸿已经打半会儿了，对方的肉身极为强大，她难以攻破其防御。
她深吸口气，再次持剑而上。
剑意、剑势，这一道道的剑招被天地之势所裹挟，足以扭曲、划破这方寸空间。
应飞鸿一口酒飒然笑起来，悍然不畏以身相抗，手臂上浮现的玄武栩栩如生，皮肤坚韧是刀剑难入。
玄武门的炼体之术，炼体功法皆是源自四大神灵之一的玄武。传闻玄武门创立之初，创立者曾见到过真正的玄武正是不动如山，龟甲俗物难破。
应飞鸿初次学玄武炼体术时，师父告诉她八个字，而这八个字贯彻玄武门，贯彻玄武——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若是不动，便要像山一般沉稳巍然，若是要动，便要如雷霆般猛烈迅疾。
细看她的动作，就能发现她底盘很稳，几乎没有离开过原地，不论洛衍嫣是靠近还是离远，她都只待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当然，她不会一直不动的。
洛衍嫣知晓试探无用，索性徒手握住剑身，手掌从锋利的剑身向下划破，任由鲜血染红雪白的剑身。
这时候她的剑势变了，先前的温润似玉变得锋芒毕露，令人无法忽视天地间的变化，随她的一念而动。
她抽出剑时，血珠滴落又飞溅，她便在这个瞬间猛地出招。
洛衍嫣在憋大招，应飞鸿何尝不是？
境界越是往后，反而越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法术对轰，技巧所能带来的机会越来越少，只有实在的足够强大的法术、境界和灵力才能决定胜负。
“玄武承天来。”应飞鸿手掌化拳，自身前握于腰侧，她未动，足底的土地中所蕴藏的能量尽数涌入她的身体。青蓝色的水纹凝聚在她的皮肤上，似乎藏着十足的力量感。
她的身形动了。
眨眼间她瞬移到洛衍嫣的身前，拳风凛冽如刀，音爆接连自空间乍响，听得人耳膜都快炸开。
距离此拳最近的洛衍嫣自是受其影响最重，她眉头微蹙，耳中嗡鸣难以听清声音。
剑光与拳影交错，织就一个足够挥洒战意与热血的战场。
洛衍嫣此番本就欲要磨炼自身，她需要坚定的信念，不屈的精神，一往直前，更深的对于剑的领悟，再去进行孤注一掷的破局之法。
应飞鸿，是合适的对手。
“我很喜欢你的眼神。”应飞鸿的手臂与长剑相碰，像是落在铁上，清脆的声音还未完全散去，她已借力翻至洛衍嫣的身后。
金灵根，锋锐无比，为世上利器之最。
洛衍嫣不闪不避，便是硬吃她一拳也要将此剑斩出。
剑与拳碰撞产生的余波带动气流将烟尘吹得满天飞，她们的身影掩于其中在转瞬间洛衍嫣的身影就从白烟内冲出。
当然，她不是主动的，而是被打出来的。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与一位体修还是修炼到了破虚期的人打近身战无疑是不明智的，但她那双眼睛并没有因此而妥协，反倒是愈发明亮。
以战磨剑，才能锋利。
她此前所有的迷茫在此刻烟消云散，她扬眉一笑，明媚灿烂。
“再来！”
她恣意无惧，长剑直指，已经被吹干的血给剑染得深红。
应飞鸿好像有瞬间怔了，随即亦是一笑，她二人再次打在一起。
她们的交手是纯粹的，洛衍嫣借这一战明了未来的路。
秦别枝眨眨眼，轻声笑了笑，她不应该为洛衍嫣担心。她的师姐不会因为失败而一蹶不振，对师姐来说，胜负远没有她能在这一战里得到的东西重要。
叮。
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入平静的水面。
她一直在关注着洛衍嫣，甚至没发现姬朝衣是何时结束战斗。
姬朝衣的目光仅在洛衍嫣的身上停留须臾，眼底就升起讶异。
“这是……剑心？”她的语气之间不掩这震撼的情绪。
剑道这一途分为六个境界，剑芒、剑气、剑罡，前三重为基础，自剑意开始就需要习剑者需要一定的天赋与领悟力，剑势需要能连接天地意志并将其化为己用，而那最少有人触摸的剑心便是剑修们的一生所求。
何为剑心？
没有人能以语言去解释它，最为常见的解释应当是源自其词，即以剑为心，拥有一颗如剑般的心。
可这众说纷纭，大多数剑修对这个解释不屑一顾。
或许如今灵界中在剑道上走到最末，尽管领悟到剑心的人寥寥无几，但这未必就是终点。
不同的剑修所认为的剑心皆不同，所成就的亦是不同。
“问缘、八方，你们会如何解释剑心这个境界？”姬朝衣在心里问。
在察觉到洛衍嫣触摸到这层境界时，她承认自己的心里有升起过短暂的焦虑，当然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每个人的路不同，她何须在乎别人的进度，明明只需要看好自己的眼前路即可。
问缘与八方都沉默了下来。
八方是先开口的。
“主人，我只是剑灵，我其实对这六重境界领悟并不深，我只会分辨。我知晓每个拥有剑心的人都是纯粹又赤忱的，心有杂念之人无法问鼎剑心。”
“每个人修剑的初心不同，每个人追求的道路不同，因此，每个人的剑心也不同。”问缘缓缓道，“我无法叙述剑心的境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其标准，它是虚无缥缈的，但至少，该是她的剑认可了它的主人，才有接触剑心的可能。”
姬朝衣若有所思地低眸，她并不怀疑太清对她的认可，那剑心究竟如何触碰？
“剑心？”秦别枝知道这六重境界，对于剑意、剑势她都看过洛衍嫣和姬朝衣的使用，不过剑心确实是首次所见。
洛衍嫣与应飞鸿的战斗还在继续，另一场结果令人意外的战斗却结束了。
水清清败给了花棠。
水清清好歹当初排名仅在江向苏与谢殊之下，那会儿花棠还只是一个与晏灵灵她们差不多的层次，如今居然已经是能打过水清清了。
“后生可畏啊……”不知道大殿之内，是谁一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