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久久没有缓和下来，看的卫秫和桑墨心里都有点发慌。
去边疆这种事，不确定性很大，老夫人已经年岁大了，对于这种事情的接受性必然不如他们这些人。
他们也曾经预想过老夫人的反应，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卫秫都有些不确定了。
“老夫人？”最后还是桑墨先打破了沉默，试探性的晃了晃她的胳膊，让她从走神中缓过来。
老夫人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而已。”
“你们男儿志在四方，而且边疆地区的百姓们需要你，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我不会拦着你。”老夫人眼眶已经发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卫秫，“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卫秫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在两个至亲至爱的人面前，他不能有半点迟疑和软弱，所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压制住心底的波涛汹涌。
“您说。”卫秫唇角跟着扯起一个微笑，却比路还要难看。
幸好老夫人的心思都在心底的事情上，没有注意到卫秫脸上露出的一瞬间的软弱。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你能答应我吗？”老夫人咬牙，一字一句道。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挡卫秫去边疆的心，所以她只能要求卫秫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是她作为一个长辈最大的让步，也是她最后的掘强。
卫秫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请您放心。”
此行凶险，但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因为他的亲人他的挚爱还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老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卫秫扯进怀里，抱着他号啕大哭，“我的儿啊。”
她哭的声音特别特别大，仿佛要把一切的不舍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又仿佛只要她哭出来，心里的不舒服就会好受很多很多。
桑墨没有像老夫人那样号啕大哭，泪水却也在眼眶里打转，用最大的力气才没能让眼泪落下来。
一夜之间，摄政王府的三个主人又哭又笑，像是从人生到终结都走了一遍一样。
老夫人心里不舒服，搂着卫秫大哭一通以后也没有了继续吃的欲望，起身让侍女们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卫秫和桑墨二人也没有了举杯邀明月的兴致，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卫秫在前，桑墨在后，两个人一路无言，心思各异，直到卫秫抬手开门了，后面的桑墨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他的衣服。
“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桑墨叹息一声，脸上的愁容压制不住。
卫秫默默地收回手，转身看向桑墨，嗯了一声后拉着她的手，往院子中间走了几步。
然后在桑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足尖一点，胳膊将桑墨圈住，两个人刷的一下飞了起来。
桑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落在屋顶上了，准确的说，已经被卫秫带着坐在屋顶上了。
第一次在夜里出现在屋顶上，桑墨心里有点发怵，心脏不停的扑通扑通跳，要不是旁边有卫秫扶着她，说不定她都要吓的坐不住了。
花了好一段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桑墨咽了咽口水，颤巍巍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上屋顶就上屋顶？在院子里说不好吗？”
卫秫被她明明很怕却愣是咬牙不承认的举动逗乐了，“抬头看，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好看？”
桑墨默默地吐槽，心说好看个鬼，月亮也就长的那个样子，说的好像在屋顶看会变得不一样似的。
吐槽归吐槽，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默默地看着卫秫，没有搭腔。
卫秫笑笑，更加用力的圈住她的腰肢，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道，“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挺漂亮的？”
“有时候在屋顶上看到的景色跟在地上看真的挺不一样的，你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保证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相信我，嗯？”卫秫附到桑墨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开导。
桑墨将信将疑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颗星星挂在天空，那颗星星比周围其他的亮很多。
或许是卫秫的感染，桑墨心底的恐惧少了很多，就连一直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夜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坐在屋顶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星星。
许久之后，桑墨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这一次去肯定是凶险万分，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的人，什么人都不可以轻易的相信。”桑墨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坚定。
卫秫微微一笑，跟她对视着，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保证，一定小心谨慎，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绝对平平安安的回来。”
很明显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他说的那样认真负责，桑墨被他的敷衍气的不轻，抬起胳膊就要打他一下。
卫秫噗嗤一声笑出来，将她的胳膊塞回到自己的怀里，换上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刚才我说的都是很认真的，没有敷衍你，你相信我一次。”
桑墨冷哼一声，没有搭腔，反正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个谎话连篇的男人了，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我马上就要去边疆了，你真的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卫秫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头，“真的去了边疆，我们就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你真的决定不说话？”
听到最后一句，桑墨的身体动了动，然后在卫秫的注视下别别扭扭的转过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你认真一点，我跟你说严肃的。”
卫秫连忙点头，配合的一再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桑墨这才相信了他，没有继续逼着他保证别的。
沉默片刻，她突然又想到什么，语气凝重的开口，“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左相在朝廷上受挫，肯定不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