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
维比乌斯因醉酒而涣散的眼神开始朝着阿乌特莫克的面部集中:
“说起来,我一直都隐隐有一种感觉……你们所拥有的情报数量,好像比巴塞勒斯他所拥有的都还要多、还要丰富。帕斯提拉斯要谋反这件事,你们比我们所有人都先发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可能只是来自外乡的佣兵吧?”
“我们今天是来干这个的,”阿乌特莫克放下酒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个酒壶:“问东问西问的太多,可就败酒兴了。”
“我不是在盘问。你们是把我从牢狱中救出来的恩人,我要再反过来盘问你们,那也太不识趣了。”维比乌斯说道,“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你能不能给我透露那么一点点消息,满足我的好奇心?对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的老大?我想带上礼物,当面去感谢他。”
“算了吧。”阿乌特莫克摆了摆手,“神使……啊不,我们老大,她已经不想见你们了。”
“神使?”维比乌斯耳尖,没有漏过这一个细节,“你们老大是你们部落的祭司?还是哪里的神职人员?”
“不要打探了。”阿乌特莫克放下酒杯,严肃地看着维比乌斯,“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我们可没有欠你过什么。这杯酒,也是你说你要回报我们,我们才喝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比乌斯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想,就你们的能力,在康斯坦丁尼耶担任个一官半职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老大愿意,我可以向巴塞勒斯引荐你们……为你们找一个肥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看怎么样?”
“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和能力没什么关系啦,栓条狗去当都行——我已经发现了,你们这些个七丘帝国的重臣,办起事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我老家那边虽然落后一些,但打仗的时候,一个个勇士都是嗷嗷地叫着往前冲的,生怕落后了拿不到人头,哪会像你们这样?”阿乌特莫克摇着头,“就比如说你,你一个海军的大将,砍人的本事是有些的,请我们喝酒时也是大气的,怎么一谈到打仗,就想着跑呢?要让老大知道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她当时恐怕都不会让我们牢里面来救你——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老大已经决心要离开这里啦,你们留不住的。”
被一个外乡人这么说,维比乌斯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阿乌特莫克终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笑着,一杯一杯地继续喝起闷酒来。
他不知道阿乌特莫克一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酒馆里待了多久,反正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在海军的据点里,而天也已经亮的不能再亮了。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脱过,身上也没有盖着被子,看起来是回来后一头载到床上就睡着了的。他爬起来,摸了摸发痛的脑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就这样走出房门,正好遇到一个海军的军官拿着一叠文件过来找他。
“将军,这些报告,请你……”
“交给阿姆留斯去处置吧。”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直以来,这些琐事都是由阿姆留斯处置的。如果实在有什么需要他决断的事情,再由阿姆留斯汇报给他。
可是那军官却提醒到:“将军,阿姆留斯昨天晚上已经奉你的命令出海,去剿杀塞浦路斯附近的海盗了。”
“啊……”
维比乌斯稍微恢复了一点记忆。不过,他现在头痛的很,完全看不了什么报告:
“把这些报告放我房间里吧。”他说道,“我有事先去城里一会儿。”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去城里走走路、吹吹风、恢复恢复精神而已。
街上还算热闹,尽管前线战事紧张,但这个后方的城市却尚未遭到波及。看着路边那一家家在通宵营业后闭门休息的酒馆,和阿乌特莫克会面的记忆逐渐在维比乌斯的脑海中恢复,可他却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
走过城门的时候,他看到有两名卫兵在城门旁边张贴着什么告示。那一张张羊皮纸已经横着排了整整一排,可还是放不下,只能在下方另起一排,继续张贴。
他靠近一看,发现那些羊皮纸上画着一张张的人脸。
“这是什么?”他问道。
那些卫兵回头看到是维比乌斯,马上回答道:“将军,这是从巴塞勒斯那边送过来的通缉令,上面画着的是在逃的要犯,一共二十二人。”
“搞什么玩意儿?巴塞勒斯在前线打着仗呢,怎么忽然又来捉拿起要犯了。”
维比乌斯仰起头草草地扫了那些画像一眼,这些画像都是找人临摹而成的,但透过那临摹者稚嫩的笔触,还是可以看出原画师那惊人的肖像绘制功底。再加上那维比乌斯无比熟悉的作画风格——毫无疑问,这一排画像最早是出自康斯坦丁尼耶的宫廷画师之手。巴塞勒斯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名画师,哪怕是之前带兵反攻阿勒曼尼联邦时,他也没忘了在大雪纷飞的阿尔卑斯山脉上摆个英气蓬勃的姿势,让画师出来给自己画个几笔。
可当他仔细地去看那些画像上的脸时,他的眉头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推开正在张贴画像的士兵,用手指着、逐一从那一幅幅画像上扫过。那画像上的人一个个都穿着奇装异服,一看就不是当地人,特征格外鲜明。在第六副画像上,他看到了阿乌特莫克。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朝着下面看了过去。画像上的那一张张脸孔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上面画着的就是阿乌特莫克带着的那一群佣兵。
在第十七张羊皮纸上,他看到了一头体型巨大的狼。然后,他的手指划向了第十八张羊皮纸——那一瞬间,他的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喉咙发干、全身发热。
少顷,他回过神来,一把就把那第十八张羊皮纸从墙上给扯了下来。
“把这些通缉令全部撕下来。”他说道,“马上!”
卫兵愣住了。
“将军,这是来自巴塞勒斯的通缉令……”
“我让你们马上把这些羊皮纸撕下来!”他扭过头,瞪视着卫兵,“不听话,我砍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