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淑妃滔滔不绝的把她之前向格西上师作为交换做出的承诺说了一遍。
她歉意的说道:“这些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跟陛下你商量,是我自作主张的,我想着如果他答应了,我自然要向陛下禀报。
但如果他都不答应,那一来一去禀报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先看看他能否答应再说。
果不其然,他没有任何兴趣,也明显不是故意抬价,而是他真的不愿意插手俗间的事物,尤其是军事方面的行动。
他委婉的告诉我说,佛家是不杀生的,所以从来都是反对战争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战争,都一律反对。
因此让他去主导西夏和吐蕃之间的军事结盟,这违背了佛教的基本教义,因此他没办法答应这样的事。”
夏仁宗深知佛法,当然明白,苦笑的说道:“是呀,佛家讲究悲天悯人,的确是不愿意起兵的,就算是被人欺负,佛家也不鼓励打回去,总是主张退让谦和,哪怕吃亏也愿意。”
罗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来之前我还觉得这件事应该不算太难,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简直太难了。
他根本是油盐不进,无论我说什么,他都用佛法来开导我,让我知道我说的是错的。
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抵触,可是后来我觉得他用佛法来规劝我是完全有道理的,我也接受了他规劝我的这些道理,这也可能是我没有及时向陛下禀报这件事的原因吧。
听他说了这么多之后,我竟然觉得打不打仗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不管是谁统治,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那就好。”
夏仁宗沉声道:“胡说!对于出家人,哪怕在家居士,这么说都好理解,因为他们手里没有江山,谈不上保家卫国。
可是咱们不一样,江山在咱们手里,咱们不去维护谁来维护?难道敌人杀来了,我们却要把脑袋伸出去让对方砍吗?”
罗淑妃愧疚的摇头说道:“我也知道是我错了,可是在听他宣讲佛法的时候,我真的就是那么认为的,现在听陛下解释之后,我又觉得我当时有那样的想法,真是难以置信,太不可思议。”
“对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先不要去听他宣讲佛法,容易走火入魔,先解决好咱们西夏面临的空前危机吧。”
罗淑妃当即点头答应,又关切的望着夏仁宗:“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夏仁宗摇头:“我也不知道,没有吐蕃的支持,我们单挑金国胜率也不大,但如果逼到最后,就只能走这一步了。”
罗淑妃想了想,忽然说道:“要不要去找一找那个赵公子?我觉得他挺有本事的。”
夏仁宗有些没好气,说道:“他能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有点钱,手里有几个雇佣兵吗?”
罗淑妃瞪大了眼睛,说道:“就这样还不算有本事呀?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掌控一支上万人雇佣军的?养兵是非常花钱的,那钱可花得海了去了。
这样有大本事的人,陛下难道不去求教?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当然如果陛下有更好的人选可以为陛下提供参谋,那就怪臣妾多嘴了。”
夏仁宗斟酌半晌,点头道:“就听你的,我去拜访一下赵公子。”
……
夏仁宗来访,赵桓召见了他。
夏仁宗恭敬地施礼道:“我有些想法想与公子商讨,不知能否得到你的指点?”
赵桓微笑回应:“陛下有话尽管直言,只要我能力所及,定当竭力相助。”
“情况是这样的,金国逼迫我出兵攻打大宋。我们在京城附近休整一日后,便将前往边境对大宋发起进攻。然而,说实话,我并不愿与大宋开战,不仅因为胜算渺茫,更因大宋在经济上给予我们西夏极大的支持。我并非恩将仇报之人,宁愿与金国交战,也不愿与大宋为敌。”
赵桓点头微笑:“你能如此思虑,我甚感欣慰。”
夏仁宗继续说道:“然而,以我们西夏的军事实力和国力来看,与金国交战,胜算微乎其微。
我们又不能坐以待毙,因此我想到了一个对策,即联络吐蕃,与之结成同盟,共同抵御金国。我派淑妃罗氏与来自吐蕃的着名大师都松钦巴的弟子格西会面,希望能说服吐蕃吐司与我们结盟,共同对抗金国。
可惜被拒绝了,不知道公子有无良策可以说服格西上师?”
赵桓笑了,道:“出家人通常不涉世俗纷争,除非你能证明此事关乎他们吐蕃佛教的安危,他或许会为了维护佛教而答应。”
夏仁宗闻言,眼中一亮,说道:“对呀,我们之前仅考虑让他们获利以换取帮助,结成同盟。怎未从宗教存亡的角度思考?若以此为由,是否更具说服力?”
他自言自语至此,又苦笑摇头:“但金朝即便攻占吐蕃,也未必会摧毁他们的佛教。据我所知,金国本身是接受佛教存在的,并为佛法的弘扬提供诸多便利,例如在金国修建了不少佛教寺院。未曾听闻金国佛教徒遭受迫害,我们又如何向格西上师证明完颜亮攻占吐蕃会灭佛呢?”
赵桓道:“我有一计,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赵桓随即为夏仁宗出了一个主意。
夏仁宗听罢,连声称谢。
随后,夏仁宗来到完颜亮的兵营,对完颜亮说道:“目前正值佛教盂兰盆节,宫中女眷都在各寺庙供奉僧尼。等节日一过,就让她们来伺奉陛下。”
“盂兰盆节?一定很热闹吧?”完颜亮其实对女人没有兴趣了,反倒是盂兰盆节更让他感兴趣。
“是的,很热闹,如果陛下感兴趣,不如由孤陪同陛下前往兴庆府城外宝觉寺游览。在那里不仅可以见到盂兰盆节的热闹,还能见到该寺供奉的萨满神像,此乃宝觉寺初建时金国所赠。”
这件事完颜亮知道,因为当时修建宝觉寺的时候请示过他,因为是个佛教寺庙。
夏仁宗笃信佛教,所以四处寻找有来头的佛祖圣像供奉在寺庙里,也先向金国求助。
因为听说金国有不少佛教寺庙,兴许能够拿出一尊尊贵的佛像供奉在宝觉寺,所以他派了特使专门到金国去寻求帮助,看看能不能获得捐赠。
结果这件事报到完颜亮那里,完颜亮直接批示,将金朝供奉的萨满寺庙的一座萨满神像送给西夏供奉。
这尊神像送到了西夏,夏仁宗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去求一尊佛像,可是大金朝却给他送来一尊女真人供奉的萨满像。